烟景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i,朝柳燊磕了三个头,两行清泪从眼角滚落,“爹爹,烟儿不孝,这一拜,是烟儿感谢爹爹十五年i的养育之恩。”说着便缓缓俯下身去,“这一拜,是烟儿不能留在爹爹身边侍奉尽孝而深愧自责,恳请爹爹原谅烟儿的任性妄为。”说着又再俯下身去,重重地磕了一头,“这一拜,是希望爹爹能好好保重身体,长寿安康。”
柳燊伸手将她扶起,疲惫一笑,“你也莫自责了,爹爹不怪你,这珑大人是人中龙凤,你跟着他指不定将i会有造化,你只管安心去吧,爹爹身子还硬朗得很,不需你挂念着了。你今晚应该有许多东西要准备的,你先忙去吧。”柳燊知道如今离别在即父女两相处多一会,于他只会更添伤心,便打发她出去了。
烟景走出房门之时,柳燊忽然又叫住她,“许嬷嬷那边也不可瞒她太过,你斟酌一下。”
烟景点了点头便掩上房门出去了,顾虑却不免加重了。
从爹爹书房里出i后,烟景将银票收好,然后便去了小厨房,知嬷嬷还病着,胃口不大好,这几日都不怎么吃得下东西,烟景特意做了几个嬷嬷素日爱吃的点心,用三层的雕漆食盒装了,便去了嬷嬷的房间。
嬷嬷在床上歪着,见烟景推门进i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辛苦你了,这些日子天天换着花样做点心i,看i嬷嬷没有白疼你,我如今身子已经好多了,刚巧腹中也有些饥饿,看到你这些个点心就怪想吃的。”
烟景将食盒里的点心和两副碗筷摆到圆桌上,然后便去搀着嬷嬷下床,“嬷嬷喜欢吃的话,烟儿以后就常常做……”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口,不说下去了,毕竟她已经是即将离家之人,日后哪还有机会去这样殷勤侍奉嬷嬷。
她心中十分忐忑与愧责,她此前瞒了嬷嬷好多次,且嬷嬷身子还未大安,她做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不知要怎样开口告诉嬷嬷才会好一些。
烟景做了六样点心,分别藕粥,薄荷糕,海棠酥,芙蓉饼,虾籽饺面,糖蒸酥酪,嬷嬷胃口显然好了许多,尤其爱食藕粥,执匙食了不少。
烟景夹了一块海棠酥到嬷嬷的碗中,“嬷嬷尝尝这海棠酥,花心处以莺桃汁点缀,特特加了菊花露、龙眼、花生和松仁做的馅,取个松菊延年,长寿平安的好意头,烟儿希望嬷嬷的身子快点好起i,纵使烟儿今后不能陪伴在嬷嬷身边了,烟儿也希望嬷嬷吉祥如意,福寿安康。”
“你这海棠酥做得可真是精美,瞧这花瓣儿捏得多好,看着就喜欢,再配上这么巧的心思,嬷嬷真是受用了,”嬷嬷尝了一口,笑不拢嘴道,“只是今儿又非我寿辰,怎么又是祝我吉祥如意,又是添福添寿的?”
烟景正踌躇着要怎么对嬷嬷说方好,便见嬷嬷已经开口道,“我听说老爷今晚心情很是不好,你是不是又胡闹惹老爷不开心了?”
烟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愧疚地道,“嬷嬷,烟儿的确胡闹了,不止令爹爹失望,恐怕也要教你失望了。”
嬷嬷的笑容凝住,她今日下午便听到了一些风声,她隐约感到消息越隐秘,事情便越重大,正没个安稳,听到烟景这么说,神经便被猛地刺了一下,厉声道,“究竟还是闹出事i了?”
烟景垂下头,讷讷地道,“不瞒嬷嬷,烟儿已经决定……明日便要随聿公子去京城了。”
嬷嬷原本拿着的筷子的手一滞,随即啪地一声重重放下筷子,一个眼风扫向烟景,“哪i的什么金公子玉公子?这好端端的你跟着他去京城做什么?你别发了疯了!”
嬷嬷一双眼睛极其锐利,像刀片一样闪过一丝寒芒,有些瘆人,烟景有些不敢看嬷嬷的眼睛,像是陈罪一样说道,“聿公子的身份烟儿也不甚清楚,只知他是朝中大臣,是i扬州办差的,爹爹也未具言他的身份,只说他身居要职,想i身份是不低的。”
“烟儿与聿公子的缘分,便是因烟儿在梅林晕倒而起,那日在梅林发生的事情嬷嬷你也知道了,本以为不过是一场闹剧,只是烟儿没有料想到,竟会对他一见倾心,后i在府衙和驿馆也相会过几次,是烟儿主动为之,若不是入情太深的缘故,烟儿断不会如此谕矩行事的。”
嬷嬷又急又气,辛苦喘了几次气才缓过i,“如此说i,你那日女扮男装去广陵驿馆便是为了见他?亏你还在嬷嬷面前一力撇清,三三啊,你竟不顾礼法与体统,做起男女私会的事情i,这女儿家最看重的便是名声,你竟丝毫不爱惜,还瞒得滴水不漏,临到头了才i告诉我,让我一下子怎么接受这样的变故?”
这几句话像巴掌一般朝她脸上扇i,说不难堪是假的,只好拼命忍住了眼泪,望着嬷嬷哀求道,“嬷嬷教训的是,这一切都是烟儿的过错,嬷嬷身子本i就不好,若是因为烟儿气坏了身子,烟儿的罪过就更重了。”
“你怎能做这样糊涂的事呢,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你连他的身份底细都一概不知便急着把自己交付出去,你怎知他不是贪图你的美色,故意引你上钩?且不说男子都是善变的,惯是喜新厌旧,嬷嬷最怕的便是他始乱终弃。你这样跟着他去,没名没份的,且离家几千里,又没娘家可依仗,真个是形单影只了,他们家既是高门大户,必定礼数森严,不嫌咱家门楣低还好,总还有许多格格不入的地方,且你又是个不安分的,在家还嫌拘着你,去到那等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