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玉停喝了一点酒,话便比往常多了起来,不过,不是像之前说黎玉萱的那样子,而是云淡风轻的,脸上总带着一抹淡淡的笑,特别儒雅。
“清秋,你那曲辕犁,就没想着上报朝廷?”
黎玉停也没等他回答,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如果上报了朝廷,跟着推广了开来,在民生上也是一大贡献,朝廷对你对参与做曲辕犁的工匠,都会有适当的奖赏。我知道你并不在意朝廷的什么奖赏,但你可以把这归功于你的父亲,他不正好就是工部的么,或许,这样子还能让他提前晋升。”
翦清秋知道他说得在理,而黎玉停如此,一方面是为了大周;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推心置腹地为了她或是为了她的家人。
这一点,等曲辕犁做成后,她不是没有想过。
在她而言,曲辕犁只是为了自己的农庄应时而造的一件很简单的农具,但对于大周的庄稼人来说,却可以因此节省许多人力。
“再说吧!”
翦清秋简短地回了一句。
离家两个月多月了,时间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基本上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
认真说起来,她还是很喜欢现在的这种生活的。
轻松、随意。
而她说指的轻松,就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心理上很轻松。
当然,身体上也较为轻松。如果自己不想做事,也没有人要求她做,而且,在生活日常上,还有一个贴心的丫头随时照料她。
这样的日子,她还有什么缺失?
可说到父母,她多少为翦云照感到哀伤。按理,像这种时侯,最需要家人的陪伴与家人的支持与信任,而不是因为某种莫须有的理由,把她推了出来,让她独自面对这份难堪。
真的很难堪!
即便她的心理年龄是三十岁,而不是没有经事的十四五岁的少女,她依然觉得难堪。
所以,她才任凭骆云霆在前面挡着,以此来减轻她的这份难堪。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不知道自己是会坦然接受,还是会觉得更加难堪,以至于不愿意轻易置身于人前。
而现在这庄院,正是她最好寄居的地方。
因为以上种种,翦清秋对翦云照父母的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黎玉停还真没想到她会这般回答他。不过,稍稍想想,又觉得情有可原,如果换作是他小妹遇到这种情形,父母会有可能把她推出来,但他做大哥的也绝不会撒手不管,亦会为她撑起一片天空,让她有勇气活下去。
他这次来见识到曲辕犁,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似乎理所当然就该是翦清秋能想出来的创意。
她总是行走在他们思维的前面,他有时会深深怀疑她不是与他同一个时代的人。
为什么她能想到的,他们就不能想到?
昨天一来,他与尉迟元浩就去看了烧制出来的红砖,因为红砖,又得建一个红砖厂。
原本,那边厂房的建设已经竣工,这么一来,跟着又要建造红砖厂了。
翦清秋那边还不适宜家居,让他们别想着在这两年内建什么豪华院子。
他确实不作此想了,似乎,他已经习惯了回到这里,把这里当成家,当成一个可以安心停下来的港湾。
因为有了这一方天空的支撑,在外面遇到任何事,他都不会觉得难,总相信有解决的法子。
而翦清秋,似乎就印证了这一点,她总能有法子来解决别人觉得棘手的问题,就好比随着煤矿石的开采,堆积得越来越多的煤渣子,竟也能做原材料烧制成红砖。
红砖的成色很好,或许会比青砖更受欢迎。
“既然你还没有考虑好,那我也就不多费唇舌向上面禀明了。”
“大妹子,这是好事啊!虽然说你或者你的父母都不想得什么奖赏,但把这曲辕犁普及开来,对种庄稼的人确实有利好的一面。”
“那你们就上报呗,只要别提我就行,你们可以说是林木匠想到的,然后制作了出来,试用过后,确实挺好,才想着上报朝廷,进行推广使用。”
“大妹子这是不想置身于人前,受人嘱目……行,潇然兄,不如我们联手上一道折子,附上曲辕犁的简图,就说是无意发现的民间制造,皇上应不会想着来实地考查吧!至于奖赏,就让那林老头儿领,反正这曲辕犁确实是他手中做出来的。”
“折子是要上……”黎玉停本意他就不掺合了,可一想这地界属于郡阳府,还真与他这个地方官有关,是以,跟着便应承了下来。
此事也就这么说定了。
两老头儿一边听他们说,一边慢慢喝着酒,吃着美味可口的菜肴,竟有些醉了。
韩慎双眼泛红地道:“你们这些当官的也真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喜欢提与朝廷有关的事,秋娃娃做农具是方便自己庄子上的人用的,关朝廷什么事?”
顾白贤跟着就说道:“韩老头儿,你才喝这点酒,就喝醉了?我们是秋姑娘请来喝酒吃烧锅的,所以就只管喝酒吃烧锅……你们年轻人勿怪,这人老了,就喜欢以老卖老,胡说八道。”
“先生言重了,进到这里的人,谁都可以畅所欲言,无须考虑什么话说得不妥当。况且,韩先生这话亦说得对,我原本就不该在这时提起这话荐……我自罚三杯,如何?”
黎玉停淡淡笑着说完,提着酒壶自斟自饮,真的连喝了三杯。
“哈哈哈……这样才痛快!这里没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