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一言出口,满帐皆惊。尤其朱晖、李俊这些领教过鞑靼铁骑的将领,更是面色一时骇然。
何瑾则愣愣无语,深刻感受到了老天对他的恶意:就知道一切不会这么顺利,关键时刻,绝对会出状况!
唯独朱厚照这倒霉孩子,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太好了!这下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统御大军,征讨塞外,我大明太子的光辉荣耀时刻,终于来到了!
“来你个头!”
何瑾当即反应过来,一句话击碎朱厚照的幻想后,匆匆拔步向城墙走去。他身后的刘火儿、陈明达等人,则已拿出了棉毡甲,一边护卫着一边匆忙给他套上。
这时候朱晖也不复平日那副莽撞火爆的模样,一边着甲一边向传令问道:“战况到底如何了?”
“回总兵官,具体战况属下也不知,只知火筛早上率部落之众,大举突袭峡石口及双峰台,我军不能敌。此时部落正在肆虐海剌都、打剌赤、黑水口、干盐城等地,很快就要兵临固原城!”
何瑾闻言,一招手接过刘火儿递来的地图,只匆匆看上一眼就急了:“峡石口及双峰台距固原城足有三百里!”
朱厚照还不明白其中意思,问道:“大哥,怎么个情况?”
朱晖没办法,只能羞惭着脸皮道:“火筛骑兵一日可行六百里,然早上刚突袭了峡石口及双峰台,下午便兵锋直指固原......”
何瑾却等不及朱晖啰嗦,道:“只能说峡石口及双峰台两处险要,根本未起到抵御缓冲的作用。我军可不是什么不能敌,估计就是望之即溃,拱手将两处冲要交给了敌军!”
这时候,固原城中也已响起了隆隆的鼓声。
所有将士在各武官的指挥下,开始登上城墙,各守城垛。无数的石块、火油、炮弹、擂木从瓮城的军械库中搬出,连绵不断地运送到城墙上。
看到这一幕,何瑾的脸色才算好转一些:宁夏一线的中枢就设在固原城,城中的兵士,也大多是京营里训练有素的老兵。
尤其之前发了一笔饷银,还汰换了一大批贪墨军饷、残虐士卒的武官,兵士们的士气显然有所回升。
就算有的新指挥官一下迎来了sān_jí连跳,还有些不适应。但基本的守御职责,他们还都是清楚的,很快组织好了防守准备。
到了城墙望楼,何瑾又是一伸手,陈明达便将望远镜递给了他。朱厚照这里,当然也有东宫侍卫奉上。
望远镜的原理十分简单,何瑾早就弄出了透明玻璃。来固原之前,自然便做了两支望远镜出来。
可一旁的朱秀英、朱晖、孟文达就有些不懂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而何瑾看了一会儿后,便将望远镜交给了朱晖,气急败坏地叫道:“那些个蠢货,简直死不足惜!”
朱晖刚当然不解其意,学着何瑾的样子一望后,顿时惊得跟见了鬼一样,差点失手将望远镜摔碎。
可随后明白这东西的妙用,不由震惊地看了一眼何瑾,又赶紧捡起来匆匆看去。随即,他就明白何瑾为何说出那番话了。
因为透过望远镜,他清晰看到远处明军,正慌不择路地向着固原城跑来。可就在他们身后,火筛的骑兵正不紧不慢地追撵着!
一下子,朱晖便骇然色变,厉声高吼道:“关闭城门,速速关闭城门!”
“保国公,那些可都是我大明的将士,你岂能拒之城外!”朱厚照登时就急了。
通过望远镜,他清楚看到一名火筛骑兵,戏谑地从背后砍倒一名明军将士,纵声狂笑。那士卒惨嚎着跌倒在地上,都来不及挣扎,便被随后的被火筛骑兵踩踏成一团肉泥!
“给孤一支铁骑,孤要去灭了那群畜生!”这一幕望在眼中,朱厚照简直目眦欲裂,年轻稚嫩的脸庞上,闪出浓烈的杀机。
可早已气血翻涌的朱晖,却毫不客气地呵斥道:“太子殿下,勿要再来添乱了!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火筛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驱赶着这些溃兵,冲击固原城!我等若开城门接收,火筛骑兵就可趁势攻入城中。”
“届时,宁夏至陕西境内再无坚城可守,数十万百姓便暴露在火筛的屠刀铁蹄之下!”这一刻,朱晖何尝不心痛如绞,虎目含泪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城门坚决不能开!”
“可若紧闭城门,我军士气将迎来一次惨重的打击!”
朱厚照还是不放弃,跳着脚说道:“眼睁睁看着袍泽兄弟,丧命于异族凌虐之下,大军在前却丝毫不为所动,以后谁还敢为大明朝廷卖命?”
朱晖何尝不知道这点,但这时已懒得同朱厚照争辩,对着东宫侍卫下令道:“本公乃宁夏总兵官,节制兵权,尔等还不速速带太子和公主离去!”
“可你节制不了所有兵权!孤乃大明太子,新军营和东宫侍卫乃孤的私兵,无须听你调令!”朱厚照大喝,甚至拔出刀威胁身边的东宫侍卫。
朱晖气得就要亲自动手,打算先敲晕了朱厚照。
可一旁的孟文达却清楚,有一人能让朱厚照听话,当即开口道:“何瑾,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劝劝太子殿下?”
然而,一直没开口的何瑾,却似乎想通了什么,猛然开口道:“火筛打了好算盘,却不知我们这里有千里镜!光祚,速速调动新军营骑兵,跟火筛一部决一死战,救出咱们的袍泽兄弟!”
“遵命!”
服从命令为第一要职,这条理念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