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在江南犯下的罪状罄竹难书,如今仗着宫里的贵妃得宠,没有人会去找甄家的麻烦,是不敢吗?
不,绝对不是。
一山难容二虎,堂堂大清朝有康熙一个皇帝就够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土皇帝?甄家最好烧香拜佛祈求甄贵妃长命百岁,否则……
甄士隐虽是旁支,却也知道要远远躲开,宁愿彻底分了宗,举家搬离原籍也不愿沾惹一星半点。
薛益看了看时辰,已经到了后半夜,吩咐道:“去给甄老爷准备一间上房,如今天晚了,先住下吧,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说。”
甄士隐见自己的话薛益已经听见去了,他该说的也都说了,便点头自去安歇,第二日便回家去了。
而薛益却在书房踱了一夜的步,天刚蒙蒙亮就把薛虹给找来了。
薛虹听见薛益的担忧不愁反笑,别的不知道,甄家的下场他还是知道的。如果甄家的存在真的威胁到了薛家,那就想想办法加速甄家的倾塌也不是不可能的。
“父亲出入宫禁多年,可知这甄贵妃是真的得宠吗?”
薛益道:“甄贵妃容色倾城,如今已经年逾四十,皇上却还是经常留宿她的宫殿,你说她得宠不得宠?”
“那甄贵妃可有儿女?”
“甄贵妃生过四胎,三个男孩皆不满周岁便夭折了,如今膝下只有一名公主,年方六岁。”
原来只有一个女儿啊……
“父亲,我救林姑父的时候可真没想过这么多,虽然孩儿这回惹上的麻烦似乎不小,可我并不后悔救下他。
林姑父这些年的政绩相信父亲也有所耳闻,有他,扬州盐政肃清许多,百姓对他感恩戴德,他在任上做不知多少利国利民的好事。
保下这样的贤臣,又有什么大错?咱们皇上是明君,是非忠奸一瞧便知。
现如今甄家要害林姑父的这件事情,咱们要先告诉林姑父,他敢在盐政上大刀阔斧,自然是不畏权贵的,他自己也该有防范之道才对。
然后再想办法让皇上知道这事。
说到底林姑父是生是死关键在于皇上而不在其他,若是皇上执意要维护甄家,那我手里有什么样的药也没用,只怕林姑父到底也赢不过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了。
只不过,单是说这件事情还是不够的,咱们若是能掌握甄家的罪行,一并上奏了倒是最好。”
蛇打七寸,甄贵妃再怎么得宠也好,她不过只有一个女儿而已,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薛益沉吟了一会儿:“这些年朝廷上弹劾甄家的折子从未断过,早就看甄家不顺眼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皇上从来都没有处置的意思,倒叫我们不敢随意揣测圣意了。”
父子两个计议半晌,还是决定先去荣国府探一探林如海再说。
薛虹父子到的时候,林如海已经能够起身,只是身子还很虚弱。
“林姑父,这个东西叫做黑玉断续膏,你伤到了心脉,用这个接驳受损的血管最好不过了。”
虽然叶思扬的医馆还没有开起来,但是在几家至亲跟前,薛虹拿药出来已经可以明公正道的了,也不会有人再疑惑什么。
林如海示意身边小厮把药接了,虽是虚弱却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多谢了。”
薛虹忙说不敢。
薛益道:“林兄伤得这样重,我们父子原本不该叨扰多时,只是有些话却是不得不问……”
林如海颔首,命人退下,又派人好生守在了房屋四周。
“本来你们不来,我要是要请你们来的。江南的手够长的啊,竟都伸到京城来了……”
林如海话中有话,意有所指,倒是叫薛益父子吃了一惊,原来他一早便知道是江南那边做的手脚?
“那对于这次刺杀,林兄心中可有个谱没有?是谁做的,又是因为什么?不瞒林兄说,昨日已经有人登门警告我,救下了你就是惹了大麻烦。我这可是一头雾水,无论是于亲戚的情分上还是只看林兄的官声上,救下你,我们父子从来没有后悔之谈,只是实在不明所以啊!”
林如海心中明镜一样,自然知道薛家虽然仗义救人,但也怕被连累,倒不是说薛家贪生怕死。只不过是因为一时好心救下一条人命就要害得自己家一家上下跟着陪葬,这也太冤枉了些。
林如海笑问:“是何人这么大胆,敢在文衍你的面前直言江南权贵圈中之事?此人胆量非比寻常,若不是我重伤未愈,还真想结识一下此人。”
“林兄若想见此人,倒是便宜得很,他就住在京城郊外,至于他的家事身份,那就得细细道来了……”
待薛益说完甄士隐家的事情,又说了昨夜士隐的担忧,林海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甄家?这个我倒是早已料到了,只是没想到甄家已经恨我到如斯境地了吗?文衍啊,你放心,我这条命既是你和虹儿救回来的,就不会让你们枉费了心思。
别的什么我暂且不方便透露,我只告诉你昨夜皇上的御前侍卫已经悄悄潜入荣国府探视过我,我手上那些足以要我命的东西此时只怕已经摆在了皇上的龙案上。那里面不只甄家,就连那赵家、洪家、庄家、樊家等这些年来的罪证都有的。”
林如海这样说倒是令薛虹感到十分意外。
薛虹只知道,自古能出任盐政的官员都是简在帝心的重臣,而林如海一个盐课老爷,手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江南望族的罪证?
皇帝这是派他去江南一带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