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点都不心疼的!死了好,死了就去享福了,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可他死了,他的债却要我们娘俩来还!那可是高利贷啊,一天就有十文钱的利息!凭老婆子替人浆洗缝补赚的钱,还有蝶儿当差的每月五百个铜板,哪里够?
那周瑞家的不知怎么知道了我们家的事情,这才找到蝶儿,要蝶儿替她偷东西,她好带出府去放在她女婿的古董店里卖。
当时她说的好好的,蝶儿偷一件东西,按照品相,好的给一吊钱,一般的给五百钱,就是再次的也有三百钱,还说就算蝶儿被发现了,她也一定会向太太求情,想办法保住蝶儿的差事,就算蝶儿最后就被撵出去,她也有相熟的牙行,能给蝶儿再找一份好活。
她只说一切有她周旋,横竖不会把我们母女怎么样,要我们母女只管放心。
二爷,我们娘儿俩背着那么重的债,实在是想找个赚钱的路子,如果再不想办法把那些欠债清了,蝶儿就会被强拉到窑子里接客去!我们家早就败了,我一个老婆子死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可我就剩这么一个女儿,她才多大?我如何肯眼睁睁看她跳那火坑里去?不得已,只好让蝶儿应了周瑞家的,虽不光彩,但起码要比进窑子好多了吧?
可谁知……谁知……黑了心的小娘儿们,她这是怕蝶儿说出去,故意要杀人灭口,若是没有二爷,这世上只怕早已没有我们母女了啊……”
这话说完,母女两个又是一阵抱头痛哭。
薛虹垂下眼,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愤怒和无奈。
这个世道,穷人生活本就艰难,更别说遇上这么一个不肖的儿子,造下孽、欠下债了。又有周瑞家的在中间推波助澜,把个好人家的女儿也养成了个偷儿。
薛虹沉着脸问:“只是周瑞家的指使你偷东西吗?二太太知不知道这事?”
蝶儿此时也无甚顾忌的,擦了擦眼泪道:“我只知道太太有时候自己也会拿东西让周瑞家的拿去给她女婿卖,回来卖得的钱主仆两个分账。至于周瑞家的背着太太偷东西出去卖这事儿,太太晓不晓得我就不知道了。”
薛虹听了眉头紧皱,沉吟了半晌,觉得王夫人肯定不知道周瑞家的背着她干的这事儿。
她都能明公正道拿东西给周瑞家的出去卖,哪里还需要周瑞家的去偷?定是那周瑞家的见贾府的古董值钱,自己私下里偷了卖了。反正只要报上去一个损坏,也没有人来查。
而且,假设王夫人知道的话,那蝶儿就等于是替王夫人偷东西,就算被发现了,王夫人为了留住财路,保下蝶儿的方法多了,何须赶出去再换一个偷儿?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不仅如此,蝶儿还知道周瑞在外面打着荣国府的旗号以不可思议的低价强买强占了不少人家的庄园产地。只不过地方较偏僻,也不是上等田,一般的富贵人家都不曾注意。正因为如此,却让周瑞的胆子大了起来,行事越发霸道,着实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听到这里,薛虹越发气得牙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