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王氏见令萱亲迎出来,面上有些不好意思,顺着她的话说道:“大太太既知道天寒,何故亲迎出来?屋子里暖意足,看出来了吹着冷风头疼。”
张令萱含笑亲把她让进了屋子,又叫人拿来罩着粗铁网的炭盆来给她暖脚,给她的手炉里换上了新炭。
薛王氏局促地看了看四周,令萱了然,命众人退下,只留她们二人在室内谈话。
“这个,是我特意给你带来的。”
薛王氏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药瓶,上面刻着“养魂丹”三字。
令萱接过来看时,奇道:“只听说过‘养颜丹’,这个养魂丹却是何药?”
“其实就是女子滋补身子的丹药,其他的药料也都有限,只是要制成这药,必要有一味五十年以上的天山雪莲方可。
这一瓶是故去的老太爷偶然得的,用了一株百年雪莲制成了七瓶,传到我手里的时候只有两瓶了。一瓶在我诞育虹儿和钗儿那一年用了,下剩的唯有这一瓶,给大太太补养身子用。”
令萱闻言大吃一惊,她记得薛王氏生双生子的时候是难产,产婆破门询问薛益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薛益便拿出了一种不知名的丸药让薛王氏含着。
后来,这场生子炼狱持续了一天一夜,才听到孩子震天的哭声,所有人都道就算孩子生下来了她也活不成,可谁知道她不仅保住了性命,还同因**丰足亲自喂养了两个孩子。
而她刚嫁给贾赦的时候就怀过一个孩子,乃是贾赦之长子贾瑚,那孩子早夭后她思虑过重,从不曾认真调养过身子,后来生下贾琏之后连信期都不准了,又要张罗着一大家子上上下下的事情,以至于后来再也没能怀上孩子。
对此,贾赦虽然没说什么,却在妾室房中歇息的次数越来越多,才有了迎春和贾琮两个庶出的儿女。
说张令萱心中不急是假的,她还不到三十岁,还想再生孩子呢。
“这莫不是姨太太生产的时候……?”
“是,正是此药。”
听了这话,令萱说什么也不肯收下这瓶药:“这也太贵重了些,好不好关乎着一个女人的性命,姨太太给我做什么,何不给宝钗做嫁妆?”
薛王氏苦着脸:“明人不说暗话,这东西是我们老爷特吩咐了我一定要亲自送到大太太手上的。只有看着你收下了这药,我们夫妻两个的歉疚之心才能稍解啊。”
张令萱听了叹了叹:“唉……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听虹儿说了。你们夫妻二人夹在中间实是难做,这药我就是收下了,将来……”
不等令萱的话说完,薛王氏便借口道:“将来不管她要做什么我都不去管她,造下的孽都是要还的,她虽是我亲姐姐,但我也不能瞎了心、盲了眼,我也是母亲,就算不为着我自己的业障,也要顾全我儿女的前程啊。”
“我也不忍叫我的琏儿少了虹儿这个朋友,你别看他们小小年纪的,却是真心相待,比我们大人单纯得多,身为母亲,我是乐得一见的。可是她毕竟是要害了我的性命,怎叫我不心寒?又怎叫我不防备?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你与她可是血肉至亲哪!”
薛王氏点了点头:“我也知道要你信我着实不容易,但我今天来,除了给你这药养身子之外也是来告诉大太太,前儿千日醉的事情我虽看破却没有告诉我姐姐,日后我还会如从前那样与我姐姐相处,但却不是为了姐妹亲情,全是为了大太太你。”
张令萱闻言愕然:“你是说……你此后不会站在你姐姐那一边?”
薛王氏无奈点头:“我和她从小脾性就不一样,她做过多少残忍的事情,我比你清楚。”比如她害得贾敏年幼时跌进莲花池伤了面颊差点毁容,又比如年下故意引你三嫂姜容慧去那炮仗高挂的檐下看冰……如此种种,她都不敢再提。
“她这是在作孽。我明着已经不知道劝了她多少回了,她从不听。若不是出了这件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胆子竟然大到了要害人性命。我如此行事,虽然会致她恨我破坏了她的计划,但我阻她作恶,也当是帮她积德,也算是尽了姐妹之情了。”
一席话倒是说得张令萱暗自发愣,她从来对她姐姐那么的情重,她的这番话,该信吗?
令萱沉吟了半晌,道:“罢了,我且收下你的药。若是这药助我调理好身子,我也就不与她计较什么。至于你站在哪边都不重要,我知道她还要害我……呵,你当张家的女儿那么好欺负的?死过一次还不知道防着?”
早知道张令萱不会相信,但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已实属不易,薛王氏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这个药一瓶一共三十丸,一日一丸。记得饮食清淡些,注意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说完这些,薛王氏就起身告辞了。为了不引起怀疑,她领着宝钗又往王夫人的院子去。
路上,宝钗问道:“母亲,大太太收下养魂丹了吗?”
“唉,收是收下了,只是对我们家的成见还是不小啊,”薛王氏一脸凝重,自嘲道,“又能如何?谁让我有一个了不得的姐姐呢?”
宝钗无言跟着,过了一会儿提醒道:“母亲可不能心软,也不能在姨妈面前露出端倪。姨妈她……太可怕了,若还不远着,咱们家可就……”
薛王氏握紧了宝钗的手:“傻孩子,为娘懂的。”
来到王夫人的院子,薛王氏还同从前一样与她聊天,只说虹儿差她来还书给贾琏,刚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