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荣清隽绝尘的眉眼划过深深的讽刺,一群蠢货,整个大昭,将军府式微,至少五六成的兵权都在殷或手里,
想砍了殷或的头,恐怕得先问问五城兵马司和京畿周围的谢英近卫答不答应,
他谢英想要改朝换代,轻而易举,比弄成现在这种局势容易多了。
“谢卿,此言当真?”骆荣抿了抿唇,清荣峻茂,如九天飞雪,连生气嗔怒都是极好看的。
殷或缓缓抬头,眉眼是昔日的温和,眼尾拉长,似是溢出一丝笑意,神色却是金石玉碎的坚定,
他叩首,额头硬生生地砸到地板上,声音淡然,不容置疑,
“臣愿此生为陛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今生今世奉你为王,
用吾热血为你封疆。
现在殷或还做不到永远,但此生此世此身,他俯首称臣,
这是他上个位面的债。
因而,从这个位面初遇开始,殷或便一直尽心尽力地宝贝他,但是不知道底线,殷或不太敢放肆,只是把能奉上的一切都摆在他面前,任其挑挑捡捡,
况且,她的载体是个男人,殷或就更不指望能有什么发展了。
从煦衡,薄酒,到如今的骆荣,殷或眼里划过一丝流光,光影分明,有因必有果,
从前有一人,终生随于她身侧;
从前有一人,余生赋予她安宁;
而今,星河欲转,轮回辗转,让她归还这一身因果。
“如此,诸卿可听清楚了?”高座之上,男人声音冷冷清清,带着不可忽视的威压。
不知是在针对谁。
……
御书房里的辅臣散了以后,殷或被留了下来,骆荣翻着折子,
除了几个内侍,没了外人,殷或又恢复成笑嘻嘻地模样,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态度良好,fēng_liú邪肆的一双桃花眼竟然有些温良的味道,
清亮有神,又带着些懒洋洋的笑意,
像是在朱雀大街打马而过,落了一地绢花,香气不沾身。
“陛下作何生气?臣在北疆如鱼得水,可比在昭京舒服多了,这些日子,总是困倦,在北疆的时候,可是精神多了。”殷或依旧嬉皮笑脸,在骆荣面前,他情绪浅很多,毕竟相识多年,知根知底。
“你去北疆?”骆荣不动声色地问,
“不去,”殷或想都没想,直接回绝,“臣愿去与梁国的边境,为陛下排忧解难,”
躬身行礼,虽未跪,态度却无比坚决,
“你可知,那些御史,都参你什么吗?”骆荣轻声说,
“你谢英,拥兵自重,与北疆蛮族勾结,私开商路,请求彻查。”
殷或嘴角似乎是在笑,桃花眼愈发艳丽,“陛下英明,臣绝无二心。”
这便是不否认了?骆荣单手撑着额头,说话也不那么官方了,另一只手抓了几本折子丢出去,有几本砸在殷或身上,让他眉梢一挑,力气还不小,
“带着你的人,给老子滚,滚的远远的!”
殷或一拜,恭恭敬敬地回答,“臣遵旨。”
离开时落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丰州路远,陛下珍重。”
……
潍城。
潍城地处吕州,本是天耀的领土,奈何昭国新晋威远侯,太过凶悍,夺了天耀三成领土,来势汹汹,此时又站占着天耀的地界,和梁国交战,胃口大的很。
天耀的领军看着天儿,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最终只是下了令,
“正午之前,给我拿回潍城。取敌首头颅者,连升sān_jí,白银千两。”
昭国南境,驻军两人为首,关系密切,一是威远侯谢英,二是卫将军骆澜,皆是千古不出的将才,精于统兵杀伐之道,
两人相较之下,谢英略胜一二,不为其他,只是谢英,更不要脸些,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颇为天耀将领不齿,奈何,他的法子,往往能致胜。
领军的将军黑衣锁子甲,眉宇冷峻,薄唇抿成一道线,显然心情极差,脸色蜡黄,被困在这山头七天了,
断粮三天,仗着南边那片草原里猎到的猎物撑了下来,此时全军状态都不算好。
绕是骆澜天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里兵士不过万余,拿什么抗住天耀国十万敌军?
求援信号早已经发了,骆澜心里清楚,谢英和他这次的计划太过冒进,奈何成功之后,诱惑颇大,打下来的地盘基本上不会再有动摇,
两人都是剑走偏锋的人,留了潍城五千人,便偷偷摸摸地去推进和梁国的战线。
钻了两国结盟的空隙,天耀和梁国借助横着的一条山脉,背倚群山,试图封死昭国进攻的尖角,
潍城便是这突入天耀的一座城池,吕州易守难攻的一座守城,堪称堡垒。
这座前城据点是谢英打下来的,骆澜没看当时军师整理的公文,也不知是怎么打下来的,
总之这两天,除了弹尽粮绝,求生无望之外,阻拦敌人的进攻,拼上了代价,回报可观。
两个疯子一拍即合,豪赌一场,成则名留青史,败则马革裹尸,
毫不客气。
殷或领着人去了韩城,甘州难为,不知道进展如何,可能,和他差不多吧。
骆澜扯出一抹笑,本来俊美的五官,因着情绪和脸色,颇为难看,
“我说将军啊,你可别笑了,丑死了。”
他的百夫长窝在墙后面,乌七八黑的脸嘿嘿地笑两声,情绪热烈,
骆澜摸摸下巴,问:“老路,有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