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破庙作为暂时歇脚的地方,这从一开始就是励王的意思,人都到地儿了,也确定附近不会有毒蛇猛兽出没,励王又哪里有临时变卦的道理?当即冲着谢子夜微一点头,于是不论是谢子夜还是那名士兵,便都完全明白了励王的最终决定。
“你们今天晚上自个儿去找地方睡觉吧,这间破庙,我们征用了。”
那士兵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掏出了一两银子,看也不看便丢进了那两名乞丐手中捧着的破瓷碗里头,随后挥了挥手,那是示意他们两个没事儿就可以滚蛋了的意思。
几钱银子的带路赏钱,于他们二人而言都是一笔从天而降的巨财了,更何况这一次得到的还是整整一两银子!那两个人激动得直接又跪下来,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满心欢喜地拿着银子走人了。
反正对他们来说,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有了这一两银子,他们完全可以在山脚下那个村子里找到一户人家借宿,还可以买身干净衣服,吃顿好酒好菜,洗个热水澡……天哪,这日子,想想就一个字儿,美!
把他们二人打发走了以后,众人自然谁也没有把区区两个小乞丐放在心上。只是进了那破庙里头定睛看去,当先入内的励王不由得一怔,旋即苦笑连连,委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这里当真不愧是被那对乞丐兄弟居住了三年有余的地方,本来就是年久失修,无人上香已久的破庙了,可破庙里头居然还遍布着他们二人居住的痕迹。破旧的干草席子,晒了一地的破烂布条,还有放在缺了一角的供桌上,小半坛子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还没喝完的水。
除去佛像与供桌之前的方圆数米之地以外,其他地方都是脏得不得了,不仅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而且房梁上柱子旁,到处都结着蜘蛛网。很显然,那两个家伙虽然在这间破庙里头住了三年多,但是他们也只是简单地收拾出了一块可以给他们二人自己歇脚的地盘而已,至于庙里的其他用不着的地方,他们就听之任之,不理不睬了。
在见到眼前这番景象之后,励王虽然免不得腹诽了两句,却也明白这件事情怨不得那两个乞丐,也怨不得其他任何人。毕竟谁都不可能在事先便料想到,今天晚上他们需要暂时栖身此地休息,而那两个乞丐这三年多来收拾这间破庙也都只是单纯为他们自己服务罢了,不论他们二人的地位再如何卑贱,总归不是自己的仆人,自然也就没有这个义务打扫此庙了。
当然了,这里有这么多人,虽然论及打扫周围环境这样的家务活儿,在场所有人当中必定要属乔清澜的本事是头一份儿的,但堂堂励王殿下出行,就算是再如何艰苦朴素与士兵同甘共苦,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身边再怎样也不可能当真连半个随行服侍的人都没有。而那区区两个负责服侍励王殿下和王妃娘娘的小侍从,这会儿就恰好派上大用场了。
有人去收拾清扫,有人负责去山上寻找水源猎物和柴火等宿营过夜的必备物品,也有人开始负责布置夜间岗哨,安排好各种可以保障殿下和娘娘的必要措施。励王也不晓得自顾自忙活什么事儿去了,在场诸人当中,反倒是乔清澜变成了最为清闲的一个,她只是确认了一下姚先焕的情况没有异常变化之后,就真正地当起了无事人,开始四处闲逛起来。
其实这么一个不大不小门可罗雀的破庙,根本也不可能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好景致。乔清澜不过略微转悠了一圈儿,就停下步来,正好站在了那尊久未有人为其重塑金身了的佛像身上。
说实在的,这个破庙里头唯一还能够用来端详几眼,稍稍消磨一点儿时间的东西,也就只剩下这么一尊金黄中泛着白的佛像了。
虽然乔清澜并不信佛,当然也不怎么接触佛经一类的读物,但是自幼唱戏,戏文中提到的与佛有关的故事还是有不少的,至少白蛇传里头的法海,就不知在戏台上收过她这个白娘娘多少回了。所以乔清澜一眼便认出来,自己眼前的这尊塑像,并不是传统庙门之内惯常供奉的如来佛祖,而竟然是相对少见的地藏王菩萨。
除此之外,这么大的一间寺庙里,便是连一身小罗汉也见不到了,不知是原本建造这个寺庙的时候便是如此安排,还是因为这座破庙年久失修,所以除了这个最大最重的地藏王菩萨像之外,剩下的都被人偷走搬空了。
当然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然成为前尘往事了,这间破庙失去香火无人问津的时日早已不知有多长。
至少肯定是在那两个乞丐将这里当成家之前就已经荒废了,就连他们两个家伙都在这儿住了三年多,可想而知此地已经破败了多久。
乔清澜并不是什么虔诚的佛教徒,她当然不可能做出辱没佛门的事情来,然而却也同样没有这个兴趣去深究那许多,更加不可能看到一间破庙就想要捐香火钱,看到一尊佛像就想要重塑金身了。
这尊菩萨像的雕工技艺还是很棒的,即便如今身上的镀金层已经晦暗至斯,但它面上的五官,衣服的褶皱,甚至于连手指的指甲盖都雕刻得极其逼真,整一尊塑像栩栩如生,可以想见当年这座建在半山坡上的寺庙也是香火鼎盛,来往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的地方,如若不然的话,庙中所供奉的塑像就不可能拥有如此高超的制作技巧了。
只是,这么一个香火旺盛的地方,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