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九掏掏耳朵,没心没肺地咧嘴一笑。
自风千裳记事起,这位唯一的伯父确实是对他们一家人很好的。好到他一拉着风千裳的爹爹去喝小酒,就有刺客来行刺她们母女两个;风冽高升右相,他振臂呼吁不少素日里与其关系不错的大臣都来庆贺。结果,不出一年的时间,那些大臣们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几无一人有好结局。
“照你这么说来,我风九还真是没心没肺,活生生一条专咬吕洞宾的狗了。”慢条斯理地喝完一口茶,风九冷眼看她“风玉枕,你当我风九还是以前那个笨到亲眼看到自家伯父出现在双亲惨死的小镇上、好不容易逃出漫天大火却看到他的身影就在身旁,如此情况下还自欺欺人地哄骗自己他只是碰巧路过而已的风千裳吗?”
“风千裳你这条胡乱咬人的疯狗”风玉枕冷笑着看着她说道:“叔父出事那天,我爹爹明明在边关大营里候在爷爷帐下听从差遣,如何能分身去害你们一家?”
风九眉心一颦,咦,这是怎么回事?
“风千裳,老夫原以为你不过是*放荡罢了,想不到心思居然也如此恶毒,连你伯父都要陷害。这么多年来你伯父待你们的好你都忘了?”风傲阴沉着脸问道。
风九并不理会他,只是深深地看一眼风凛再深深地看他一眼,而后缓缓说道:“让一个人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这不是不可能。若是擅长易容,一切就不是问题。”
“哼!你以为你伯父是鬼手先生,能将一手易容术施展到出神入化之境?”风傲鄙夷地瞪她一眼,心中对她的厌恶又増一分。
风九结舌。
看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提起这个事情果真是不明智的,如此一来不仅没有让这人面兽心之人现出原形,反而将自己置于了不利的位置。
“那么”转身看向风莫白,风九转移了话题“风将军可认识此人?”
“本将军乃朝廷命官,怎么会认识这种人。”风凛阴郁地看一眼风抹白,眸中一抹狠厉之色悄然划过,虽快却被一直死死盯着他的风九完整地捕捉到了。
“风莫白”转头看向那一直冷冰冰垂手立在一旁的男子,风九问道:“你可认识他?”
风莫白淡淡地看一眼风九,又神色稍显复杂地看一眼风凛,薄唇微启。
“这位公子,我爹爹与你无冤无仇,你可不要昧着良心说话。”突然,一旁的风玉枕说话了,那双杏儿眼冷冷地盯着风莫白。
风莫白身形一颤,垂眸,再抬起时眸中已一片清明“不认识。”
你妹!
风九黑着脸看他一眼,当她是瞎子么?风玉枕那女人方才望向他时那小眼神里所流露出来的讯息分明就是他们不仅认识,而且还关系匪浅。
果然,新主子比不得旧相识。
即如此,再待下去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我们走。”神色平静地看一眼风莫白,风九转身。
她要走,别人未必肯放。
“爷爷,这个无耻dàng_fù败坏我风家名声,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风伶如摇着风傲的手臂说道。
“风家名声?我风九与你们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风九回头鄙夷地看她一眼,说道:“倒是你们,干脆快点改个姓氏吧,免得丢尽了全天下风姓人氏的脸。”
风傲正气恨她一而再地往俨然已经成为唯一的儿子的身上泼脏水,又听她一番火上浇油的话,老脸立时现出一派肃杀之色,双手一翻向她攻去。
风莫白一见风傲动手,立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护在风九身前,却被她一把推得老远。
她风九即便技不如人,也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战役由别人来做盾牌。
素手扣上满满一手心的银针,她毫不畏惧地迎战上去。
风傲到底是大半生厮杀于沙场的老将军,面对风九那诡异的体术和刁钻的银针虽一时不得取胜,却稳稳的尽占上风。
一旁悠闲坐在椅子上左手茶水右手糕点吃得好生痛快的御幂星偏着脑袋看着坏女人被那个讨厌的老爷爷压得死死的,粉嫩的小嘴噘了起来。
爹爹出门前交待要他好好看着坏女人,万一被这个讨厌的老爷爷打坏了怎么办?爹爹一定会取笑他身为天都峰的少尊主却连这么点小任务都不能圆满完成。
将手中的点心捏碎,运起内力,御幂星甩手朝风傲打去。
酣战中的风九敏感地察觉到有为数不少的‘暗器’袭来,忙闪身要躲,奈何与风老爷子的激战已经耗去大半精力,匆忙中躲开了数十个却未能躲过如漫天细雨的下一个。
“噗”
一粒点心碎渣划过她高举起来的素手,在柔嫩的手背上划出一条血花。
风九额头滑下三条黑线,正准备好好问候一番那搞破坏的臭小子,却见风傲突地闷哼一声,脸色大变。
风九疑惑地看去,只见他那只正对着自己的手掌心青黑一片,显然是中了剧毒。而那片变色的肌肤上面,一滴颜色淡到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粉红色血滴赫然印入眼球。
这一剧变让客厅里的一干众人全都愣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风凛赶紧上前一把托住风傲的手。“父亲,你还好吧?”
风傲神情肃穆地看一眼风九,片刻,摇头。
“裳儿,你回去吧。”
神色复杂地看一眼风九,风凛吩咐外间候着的下人赶紧去请大夫。
抽着嘴角看看自己的伤口,再看一眼阴沉着老脸的风傲,风九咧开嘴干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