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眼泪从李沐恩眼中滚出，他太了解赵放生了，知道他是不忍心跟自己说实话。
“婉君的情况还好吗？”
“昨晚去看她，右边的手指偶尔会动一下，眼睛能动，但是不认得人不能说话。医生说其实并没有醒。”
“那天曾总的话你信吗？”
“黑伯之前去过林溪吗？”赵放生的眼神变的凌厉，声音带着一种颤抖：“是你，是吗？”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当你妇仁之仁，贪恋温柔的时候，就会心软，就会胆怯，就会必输无疑。不羁的浪子可以有女人，却不能有情。”
“所以说，是你，是吗？”
“世界已崩坏，人性已殆尽。我不能看到你斗志全无。”
赵放生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你没有正面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哀。我不乞求你原谅我，终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我知道你以为我是凶残斗狠之人，对何总对曾总毫不留情，只是有些事，你不了解。
我永远记得我们的兄弟情，但是我也容忍不了他们的贪婪绝情，我做了一道最坏的选择题，我没想过要独活，我要陪着他们一起消失，留一个干净的世界给你。
我只是有了点私心，想等李念的婚礼结束，就去找他们，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居然都没有死，我居然连累了李念，我好悔啊。”李沐恩涕泪横流。
赵放生叹了口气道：“我都知道，别再说了。”
“世人都可以误解我，可是我不希望你也误解我。在我办公室《门槛》的那幅画后，有些东西是我留给你的。不经过这一翻洗礼，台智怎么可能浮躁尽去清清爽爽地交给你，只希望你也会不顾一切地守护它，带它走入更宽广的未来。”说完这一大段话，李沐恩显然是透支了力气，阖上眼，半天都没再说话。
赵放生正要叫医生来，李沐恩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没用的，让黑伯来。”
黑伯走了进来，赵放生悄悄退了出去。黑伯看李沐恩面如黄蜡，知道他是时日无多了，哽咽着道：“你累了，别说话了。”
李沐恩摇摇头：“我怕来不及。”
黑伯红着眼圈道：“我就问一句，赵放生之后，谁可堪任？”
李沐恩想都没想地道：“杨-稀-音-。”
黑伯一震，他想到当年在周家村牵回的那个男孩：“他的身世，他与放生和云韭的关系，适合吗？还有他过于急攻近利，会出问题的。”
“急功近利好好引导，那就是进取心。后台智阶段，再空降一个人，已经不可能立得住了，只有他，论才能，论渊源是最好的。莫欺少年穷，年轻人要以发展的目光来看。”
黑伯点点头。赵放生缺乏进取心，已经不适合这个位置了。下一代的小辈中杨稀音确实算得上是出类拔萃，只是资历尚浅，不过如果可以得到赵放生的认可，他的晋级之路会更加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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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伯带着赵放生走进李沐恩的办公室，恢宏的办公室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深色的老板桌上蒙上淡淡尘埃。
打开《门槛》后面的暗盒，里面是三样东西，一份是赵放生台智集团总经理的任命书，一份是李沐恩手抄的一首屠格涅夫的诗《门槛》，还有一盘录像带。
看着这录像带，赵放生的心口跳了一下，赶紧塞进录像机放了起来。果然是老帮主遇害时的情景，前半部分是上次看过的何总射猫，后半部分，曾总出现了，逼迫老帮主签股权转让书。
签完字，曾总带人扬敞而去，完全不顾老帮主跌落轮椅。想想老帮主的宽仁亲切，赵放生的眼泪都下来了，何总曾总尽然可以如此无耻，真是利令智昏。
赵放生拿起那首手抄诗，目光在每个字上滑过：
我看见一所大厦。正面一道窄门大开着，门里一片阴暗的浓雾。高高的门槛外面站着一个女郎……，一个俄罗斯女郎。
浓雾里吹着带雪的风，从那建筑的深处透出一股寒气，同时还有一个缓慢、重浊的声音问着：“啊，你想跨进这门槛来作什么？你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
“我知道。”女郎这样回答。
“寒冷、饥饿、憎恨、嘲笑、轻视、侮辱、监狱、疾病，甚至于死亡？”
“我知道。”
“跟人们的疏远，完全的孤独？”
“我知道，我准备好了。我愿意忍受一切的痛苦，一切的打击。”
“不仅是你的敌人，就是你的亲戚，你的朋友也都要给你这些痛苦、这些打击？”
“是……就是他们给我这些，我也要忍受。”
“好。你也准备着牺牲吗？”
“是。”
“这是无名的牺牲，你会灭亡，甚至没有人……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尊崇地纪念你。”网更新最快 手机端：/
“我不要人感激，不要人怜惜。我也不要名声。”
“你甘心去犯罪？”
姑娘埋下了她的头。“我也甘心……去犯罪。”
里面的声音停了一会儿。过后又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将来在困苦中你会否认你现在这个信仰，你会以为你是白白地浪费了你的青春？”新八一中文网首发
“这一层我也知道。我只求你放我进去。”
“进来吧。”
女郎跨进了门槛。一幅厚帘子立刻放下来。”
“傻瓜！”有人在后面嘲骂。
“一个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