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并不算出名的一个武夫,得以载于史书上,大抵还是因言获罪,为高行周所杀。此人,早年是跟着后唐末帝李从珂讨生活,累迁军职,有勇力,士伍多服其勇,亦有戍边抗辽之功。大汉立国之后,被刘知远任为成德副使。
不过有异于大部分武夫的是,此人少时当过和尚,识字,善口辩。并且,此人喜大言,管不住自己的嘴,常出高谈阔论,大放厥词。前番南下,欲进京谒君,路过邺都,高行周亲自设宴款待他,然后一场指点江山的大论,竟惹得杀身之祸。
此人在邺都群僚面前,大谈后晋倾覆之事,议君论将,评点政策,明里暗里,有点替晋少帝石重贵洗白的意思。要知道,以当下的“主流”看法,晋室之亡,多落在少帝的昏聩上。
而张鹏,突出奇论,说是藩辅之臣,不作为,惟务敛财,寡忠于国家,投降于契丹,以致宗社泯灭......私下里如此说也就罢了,关键是在高行周对他的接待宴上,简直是指着和尚骂秃驴。
说张鹏此人,也算取死有道了。即便到了汉廷中枢这边,大部分臣僚也是支持杀之,包括冯道这个老好人在内。阖国藩辅,当初投降契丹之人,何其多也!
此前,邺都那边,上表东京,请斩张鹏,刘承心怀迟疑,留中不应。
“临清王另上告罪表,言怒而杀张,请朝廷治罪!”在刘承心情复杂之时,冯道又轻声补充了一句。
“以妇翁之宽和,竟生杀心,可想而知,张鹏其言之失,犯其怒何甚!”刘承幽幽一叹,话里却是偏向高行周了。
纵不提其国丈的身份,就冲着其坐镇邺都,以眼下东京的情况,刘承正需岳丈的支持。
故,哪怕对于高行周的做法并不满意,刘承也得压下心头泛起的别扭感,并对此事收尾。
“传诏,成德军副使张鹏,受大汉俸钱禄粟,不思报国,反念前朝,心怀异志,口出狂言,蛊惑人心,意图不轨,当处以极刑!”刘承淡淡地说着。
顿了一下,又吩咐着:“张鹏虽有罪,临清王不待朝廷制下,擅定其罪,处刑罚,亦失妥当。着削其半年俸禄,以示惩戒!”
两道诏意,算是刘承给张鹏之死做定性收尾处理了。总得来说,张鹏死得并不冤,多言横议,自取灭亡。
刘承真正不满的是,在朝廷未下诏处置的情况下,高行周随随便便就把张鹏给杀了。说得严重点,这就是在蔑视天子与朝廷的权威,既然知道事前上表,还在朝廷未允的情况下,将其斩杀了,一定程度上,打脸的性质更加严重。
当夜,怀着一个不怎么好的心情,刘承幸瑶华殿。来得突然,让贵妃高氏都有些措手不及,忙不迭地收拾迎奉。
“妾身参见官家。”艳丽的面庞间,带着意外的喜悦,怀瑾盈盈下拜。
“平身。”刘承伸手亲自将高氏扶起,随后一摆,对因他到来,上下忙碌起来的宫娥侍宦们吩咐道:“都不用折腾了,一切从简,弄点吃食来即可。”
刘承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咸淡,高氏秀丽面容间的笑意稍微敛起了些。官家一如既往地沉稳肃重,但显然,今日的心情不怎么好。
怎么都是枕边人,与刘承深入交流也有一年多了,这点异样感,高氏还是熟悉的,隐晦地朝殿中的侍使了个手势,示意彼辈按刘承的吩咐办。
高氏是个聪明的女人,面无异状,曼妙的身姿袅袅而动,亲自引刘承入座,侍驾在旁,含笑应道:“官家国事繁忙,今日怎么有暇到妾身这边来?怎么也不提前吩咐,倒让妾身手忙脚乱。”
原本因老丈人之事,刘承是怀着点怨气而来的,然感受到美人的温柔,刘承心绪自然而然地平静下来,他刘承,还不至于拿女人来出气。
不假思索,刘承抓着怀瑾的手,一股温热的触感,慢慢涌上心头,嘴角咧开一道轻松的弧度:“许久没到你这里,我来看看。”
闻言,高氏美眸几乎眯成一条细线,与刘承依偎在一起,声音愈显轻柔悦耳,低低地答道:“官家能惦念着妾身,妾身心里,也就满足了。”
把玩着高氏的手,不似大符的柔软,以习武之故,要稍微粗粝些,但别有一番感触。
一边叙着话,高氏边亲自给刘承削着梨,动作熟练,切成小块。美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显得赏心悦目的,刘承侧着身子,平静地观察着高氏身姿动作,心头微微荡漾。
拿起一瓣梨肉,高氏自己咬了一口,将剩下的一半递到刘承嘴边。刘承只需动动嘴,品尝的同时,舌头还顺势在高氏玉指上卷了一圈,增添了一番男女间的情趣,惹得美人面带臊意。
“这是新贡进宫的鹅梨,皮薄多浆,香味浓郁,有去火解毒的功效......”高氏在旁介绍着。
“鹅梨帐中香......”刘承脑中下意识地蹦出这个短语,貌似还是在前世看某个宫斗剧,落下的印象。
收起那不知飘飞的思绪,刘承慢慢地坐起身,示意高氏朝自己靠近些,手随意放到美人的娇臀之上,很自然地替她活络经血。
嘴里,刘承随口问道:“你兄妹而今都在东京,累妇翁独镇邺都,是否想念?”
感受着刘承羞人的动作,高氏面颊生热,正气息微喘。但听其问,快醉了的头脑,立刻又清晰起来,精致的眉目之间,闪过一缕黯然:“不能侍奉爹爹膝下尽孝,却是我兄妹的罪过。”
在高氏身上嗅了口,刘承作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