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仪式,双方下定后,会选个合适的日子举行合棺葬。
因为素芬的尸体找不到,所以用了一具穿着她衣服的纸人代替,反正龙凤贴上写着双方信息,只好顺利合棺,最后在坟前烧了龙凤贴,这阴亲就算结成了。
当时举行这场仪式的是村里的阴媒婆,她祖上是吃这口饭的,技艺了得,经验丰富,除了会主持阴婚仪式,阴媒婆还会熬制一种特殊的药汤,喝了以后能决定出生孩子的性别,所以即便不予外人通婚,烟门里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来的人口数量和比例一直很稳定。
说回阴婚,那天的仪式是在傍晚举行的。
六点起灵,开棺,将代表素芬的纸人放入阿强的棺材内,阴媒婆一边说着喜话,一边点香上供,接下来需要在场亲友抬着棺材绕行三圈,入棺后烧龙凤贴,填土既成。
变故发生在绕棺时。
阴媒婆发话后,抬棺的的四人一起使劲,脸都挣红了,棺材却像是压着千斤巨石似的,纹丝不动。
几人当场冒了冷汗,不对啊,刚才起灵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沉,只是加了个“人”,还是轻飘飘的纸人,怎么就抬不起来了呢!
其中一个胆颤心惊地问道:“阿婆,是不是它不愿意啊?”
闻言,在场的人纷纷变色,会是谁不愿意?阿强因为忘不了素芬一辈子未娶,总不会是他不愿意吧!难道是素芬不愿意?
不知为何,总觉得太阳下山后,周围的温度比平日阴冷很多。
阴媒婆是现场唯一还保持着淡定的人,她从十几岁起就跟着家里人主持阴婚仪式,大都顺顺利利,但也有几次出现了变故,原因五花八门,比如现场有人对亡灵不敬,惹恼了对方;或者借机给亲人留下什么话;还有的单纯就是想吓人……
只要顺着意安抚几句,仪式就能继续举行。
“慌什么!”阴媒婆将蛇头拐杖一扔,迈着小脚来到放着两人灵牌的供桌前,示意旁边的人给自己点三柱香,然后絮絮叨叨开始说话,大意是不要担心家里的人,好好去下面过日子之类。
谁知她不说还好,这一劝倒触怒了对方,手中的香忽然就断了。
香断了本来就寓意不好,何况三根齐断!
这还没完,桌上缠着两块令牌的红绳同样断了,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握住了阿强的令牌,咔嚓——牌位出现了裂痕,从中碎成两半!
周围掀起的阴风越来越大,将地上的花红纸钱吹得忽上忽下,一股让人心悸的寒意从周围聚拢而来。
阴媒婆骇然无比,将手里的拐杖一扔,噗通就跪了下去,佝偻的身子几乎五体投地,浑身抖成个筛子,“大仙饶命!老小只是个办事的,您要是对这桩事儿不满意,请去找主事人……”
闻言,阿强家的人又惊又怒:“阿婆你什么意思?”
素芬的父母也在现场,同样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地看着四周。
其他来帮忙的人见势不对,吓得大叫着往外跑,想离供桌和棺木远一些,但他们很快发现,周围起了一层浓浓的烟雾,进入其中就找不到方向,只能看见一座座或有墓碑或孤零零的坟包,仿佛在告诉他们这就是村子所有人的下场。
砰砰砰!
在一片大叫惊呼声中,响起了闷闷的敲击声,是从地上那个抬不起来的棺木中发出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抬棺的人早就跑得不见影了,现场只剩下结亲的两家人和阴媒婆。
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眼前的一幕的显然不符合常理,怕是引来了不好惹的存在,不然阴媒婆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阿强?阿强是你吗?”阿强大哥看着不断发出声响的棺材,吓得两腿发软,但还是保存着一丝侥幸,试图和“弟弟”商量,“你是不是对这场婚事不满意?那我们取消!不办了!你、你回去吧!”
砰!
回应他的是飞出去的棺材板,狠狠砸到不远处的一块墓碑上,哐当落地!
紧接着,从里面坐起个人来,不对,应该说坐起个纸人,红底碎花的衣裳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白纸扎的脸上画着五官,细条的眉毛,呆滞的眼睛,血红的嘴巴和两坨腮红,本来就恐怖诡异,动起来后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素芬!”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纸人的脖颈开始转动,发出纸张扭曲摩擦的窸窣声,脑袋一点一点转过来,那双白底描黑的眼睛空洞地看过来,随着“刺啦”一声,原本的樱桃小嘴咧到耳根,撕成出一条明显的裂缝,竟然诡异地笑了。
其他人已经吓得快疯了,刚才叫了她一声的人拔腿就跑,消失在了迷雾中。
素芬的爸妈紧紧搂在一起,不敢相信这恐怖的纸人会是自己的女儿。
阿强大哥猛地冲到阴媒婆身边,使劲把人揪起来,“这事是你给办的,你快想办法啊!”
被他揪着胳膊的阴媒婆耸拉着脑袋,一动不动,身体巨沉。
阿强大哥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看才发现阴媒婆眼睛使劲瞪着,面容惊骇,早就死了!
“啊!”他松开手往后退,被掉在地上的拐杖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后看到了无比惊悚的一幕。
只见重新趴回地上的阴媒婆竟然动了。
僵硬的脑袋和四肢在地面摩擦,朝着中间收拢,脊椎柱高高拱起,像是肚子下面吹起一个球,将人托了起来。
暗红粘稠的液体蔓延在地上,发出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