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为万灵之主,绝不会看错。
那具肿胀焦黑的尸体内,藏着人的各种骨头,不是如吞吃那般留在腹中,而是遍布全身。
虽有好几处断裂,但无论怎么看,都的确是人骨。
“主上,此事不太对劲,我怀疑”
话未说完,迎面走来几个刚务农归来的百姓,云渺渺按下了她的后半句,因诛心针的疼痛而微微佝偻的背也随之挺了起来。
“云掌门,早啊。”几个百姓见了她,皆恭恭敬敬地过来叩拜。
许是她颜驻的年纪尚小,又比寻常姑娘更瘦削些,便是听说过她于天虞山前召万刃齐下,力抗妖兽,瞧着也不过是个豆蔻之龄的丫头。
当真在路上碰见了,便忍不住如自家闺女一般说些体己话。
“云掌门怎么看着又瘦了,姑娘家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吃了上顿忘下顿,要饿出毛病来的。”一妇人从筐子里拣了不少新鲜瓜果,给她装了一大兜递过去,“这些都是刚从地里摘来的,新鲜得很,这山里土肥水沃,长得可好嘞”
“这”云渺渺略有犹豫,似是没料到自己还能收到这样的东袱里裹着的瓜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妇人却以为她是嫌这瓜果上沾了泥巴,世外仙君,哪里沾过人间烟火。
“这些泥回去洗洗便好,您若是嫌脏,我洗了回头给您送来”
说着,先将手掌沾的泥巴灰往自个儿衣服上蹭了蹭,免得弄脏了她那身洁净如雪的白衣,实在可惜。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云渺渺目光柔亮,淡淡地笑了笑,伸手去接那包袱,“从没有人为我吃不吃得饱而忧心,有些不习惯多谢了。”
“您这说得哪里话”那妇人一拍大腿,“哪个的心不是肉长的您救了我们,我只能拿这些不起眼的东西来言谢,已是十分惭愧了,您瞧着同我家闺女年纪差不离,水灵灵的姑娘家,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对咱们这些百姓来说,吃饱穿暖,身子康健,比什么都强”
话糙理不糙,云渺渺低低地笑了声。
妇人顿时脸红:“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没有”她捧着沉甸甸的包袱,对妇人微微点了下头,“您说得对,越是这个时候,越应顾惜自己,山河未定,妖邪未除,不敢轻易倒下。这些瓜果,我会好好吃完的。”
寒暄之后,众人散去。
孟逢君看了她一眼,面露狐疑:“一些吃的而已,倒是被你说得那么郑重,上神过得就这么抠抠搜搜的”
闻言,镜鸾顿然怔住,下意识地看了云渺渺一眼。
却见她淡然地瞥了孟逢君一眼,还真解释起来了。
“昆仑从前可不种菜,也没做饭的地方,仙人饮甘泉,食花露,便能活千年万载,的确没有吃饱的时候。”
孟逢君看了看她还有些颤抖的手,一脸嫌弃地从她怀里接过这包瓜果,单手提着。
“被你说得昆仑山也够穷酸的,平日里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做神仙有什么意思”
“的确没什么意思。”
她思忖须臾,“不过热饭我有幸吃过几回。”
如此形容神山仙境,孟逢君实在听不下去,催促了二人一声,便走到前头去了。
“主上,她是怎么知道您的事”镜鸾小声问。
“我告诉她的。”云渺渺坦言,“还敢这么说话,应当没全信。”
“这妥当吗”镜鸾是看着她和孟逢君这么些年过来的,这姑娘平日里就跟主上不对付,主上恢复记忆后,先告知的人偏偏是她,实在令人想不通。
云渺渺默然一笑,不置可否。
她虽担下了所有处罚,重黎的事依旧要给个说法,与那些百姓不同,长琴和端华可没那么好糊弄。
此事的前因后果,拣些要处说,倒也能圆的过去。
只一点,“师叔”这个身份,是货真价实的。
长琴与端华始终眉头紧锁。
且不论他目的如何,魔尊混入仙门之事本就非同小可,之前种种作为更是万分蹊跷。
不惜换个身份,顶着仙门弟子的名头进天虞山,若无所图,怕是活见鬼了
“魔尊重黎素来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幸我等及时发现,却还要严防他回来报复。”长琴郑重道。
在座之人也纷纷附和,传令下去,命步清风等人近日昼夜巡防,绝不可疏忽大意,再让那魔头回来。
镜鸾一言不发地听着,默然侧目,看了眼许久没说话的云渺渺。
诚然她平日里也没少斥骂那小子,但这些话听来的确太不客气了。
不过想来倒也不怪他们,那混小子这些年可没少找仙门的麻烦。
主上死后,他将满肚怨气都撒在了一直想管教于他的长潋身上,天虞山林林总总下来,吃了不少亏。
云渺渺静默不语地端着一杯茶,也不喝,看着茶水从热乎到彻底凉透,才缓缓搁在了案上。
“魔尊已经离去,相信近期内是不会再回来了,这件事到此为止,眼下如何应对肆虐人间的妖兽和虎视眈眈的幕后黑手最为紧要。”
她转而看向镜鸾,“阿鸾,将避尘灯给我。”
镜鸾意会,摊开手掌,一抹流光过后,法器显形。
说是一盏灯,倒更像是一枚明珠。
曲折的缠枝托着珠身,流光溢彩。
“这是”长琴瞠目结舌地望着她手中的避尘灯。
昆仑法宝之多,不胜枚举,但大多都不曾流传后世,而是虽昆仑虚境一同封在了层层云雾中。
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