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是挺古怪的女孩子,时而活泼可爱,时而又自大得有趣,唯一不好的便是忽然间忽冷忽热......”
厉昶瑄语气陡然顿了顿,喊了他几声,“我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吗?怎么觉得你好像走神了?怎么回事?”
易仲琛微晃神,摇头,“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
厉昶瑄见他薄唇紧抿,笑问,“不方便说?”
他继而问:“我记得,你之前是和大人的弟子,那你应该认得和颐才对?在你印象里,她是不是经常对人忽冷忽热的?”
易仲琛看向他,方才他说起和颐的时候眼几乎是放着光的,嘴角微翕动,“虽然我多年前便一直跟着老师学习孔孟之法,但与和颐,见过面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而且内院与外院相隔甚远,何况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可能了解到她那么多?”
厉昶瑄想想也是,“外界都传,琅华郡主对女儿看管得挺厉害的。”
易仲琛淡淡地嗯了一声,“是。”
娴静乖巧,当时在太原府已有贤名。
“也难怪了,如今被放出了笼子,她比起那些久困于深宅里的大家闺秀天真烂漫。”
易仲琛微垂了垂眼帘,默声不语。
······
自从那失踪的人重见天日后,晋王便手握告发礼部尚书的第一手罪证。
可告发是危险重重的事情,易仲琛不建议晋王暴露,毕竟会成为众人憎恨攻讦的目标。
最聪明的不外是独善其身,远离党争,才不容易引起帝王,甚至几个手足兄弟的狐疑揣测。
厉昶瑄便是被他这一番言论给说服了。
然而,让谁去,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不管是成还是是败,都意味着可能要面临的牺牲。
易仲琛甘愿去做这一枚棋子,毕竟揭发此事的矛头是他。
得到右相的点头后,厉昶瑄最终也同意让他去以身试险。
而后事情也如易仲琛所预料,从他最先开始揭发此事开始,已经有人陆陆续续朝他发难。
如今圣上让他与大理寺和刑部一同审查这事,在审查过程中也渐渐发现,这些同僚,一个个的都作壁上观,好像就等着自己这个搅乱一潭浑水的人最先摔死。
可易仲琛却不以为然,那些所谓的同僚帮不了他,那他便只能亲手去找能帮得上自己的,棋子。
刑部尚书虽然被下了大牢,但起劲为止都不曾承认自己有贪污受贿。
证据,成了至关重要的一个因素。
是以,易仲琛决定从江南开始,毕竟这事最先爆发是在江南,出事的也是江南学子,而且从盖铭口中得知,考生贿赂考官已经成了一件耳熟能详的事。
小到考院里端茶送水的,大到出题以及审核考卷的主考官,都曾下过所谓的打点。
辗辗转转,在避免追杀以及反击追杀的过程中,易仲琛可算是费劲了一番功夫才到江南,此时已近初秋。
······
秋风起,蟹脚痒。
老和看着眼前的螃蟹蟹黄,喉咙口不自觉地滚动着,与此同时,瞧着剖蟹的女儿,使劲地弩弩眼。
好像在说:你也吃,别剖了,手疼,女孩子的,要是糙了,可就不好看了。
弗陵腹诽:“要好看有什么用?绣花难道就不会手糙?洗手作羹汤难道就很好看?长得好看最重要。”
和常年:你这是在诡辩。
想起以前和颐的母亲琅华郡主虽然娇蛮,但绣花,做衣服,洗手做羹汤这事也没少学,礼仪规矩无一不通,琴棋书画也是一把好手。
毕竟出生皇家,从小就受了严苛的教养。
可如今自己这女儿,从小就被娇养惯了。
除了吃喝睡,还真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就连以前那娴静乖巧的贤名,也是她母亲在外头给她营造的。
正说话间,门外有人。
小天和阿田都去城里买日常用品去了,弗陵将手随意地擦了擦后,便去开门。
意外地瞧着门外的身影竟是易仲琛。
她有些讶然,意外地询问一句,“您这是考不好,回老家吗?”
易仲琛错愕,但看她嘴角似笑非笑地一扬起,心底也有几分笃定。
自然是不信这里的消息会这般封闭,以至于都没听到他夺魁的消息,不过是比起以前那个常年被关在深宅内院的她活泼生动多了。
“老师怎么样了?”
他声音有些虚弱,有些哑,弗陵辩得清楚。
弗陵回过了头,朝屋内喊去,“爹,您最看重的学生回来了,他没考好,回来啃您老。”
弗陵一边往外走去,敞开嗓子朝内喊去。
易仲琛笑了笑,进门后,将门一掩,手放在胸口左肋下,眉心不由得拧了拧。
暂且将受伤的事掩去,先去看老师。
已经是有近三个月不曾见面,和常年的面色比起当初在太原府时还要红润许多。
想来,辞官归隐的这段期间,和颐对他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
他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老师。”
和常年却是眼底激动,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你,你没,考好?”
他讶然,逡过和颐问,“老师会说话了?”
弗陵喝水的时候听到他这么一句,噎了一刹,抚着心口,咳嗽不断。
“爹,您刚才说什么?”她擦了擦嘴角,疾步走到和常年面前蹲下。
“你真没……”和常年气得胸膛一阵咳嗽,只顾着看易仲琛,“你真的没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