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餐桌上时候,却见母亲探头探脑地从房间内出来,模样鬼鬼祟祟。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收拾一下,厨房乱得。”
她假装镇定的样子,抱着手往厨房里走去,对着餐桌和厨房的乱象啧啧地摇了摇头。
霍元慎垂下眼帘,敛去嘴角的笑意,低头收拾着餐桌。
“郁文走了,那孩子怎么跟个饿死鬼一样?当演员就这点不好,身材管控严格,吃要吃点什么东西都不能如愿。”
霍元慎微愣:“想起他来了?”
霍妈妈皱眉,纳闷地递过去一眼,“我忘记了什么吗?”
霍元慎笑着说没有。
“我来收拾,您去睡觉。”
“还有没有剩?”霍妈妈舔舐了下唇角。
霍元慎望了她一眼,直到她面色发窘。
“饿,我能不能再盛一碗?”
霍元慎抱着餐具转身去洗碗台,“刚才没吃饱吗?”
霍妈妈疾步跟在他身后,心底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说话难免慌慌张张。
“刚才,刚才都是你们吃,我一口都没吃。”
“你晚上不是不喜欢吃东西,觉得撑,睡不好觉……”
霍妈妈理解辩解,“我今天运动过量,有些饿……”
霍元慎忽然转身,手里拿着一块擦桌子的抹布,却被胸前顶上来的脑袋撞得往后直退。
霍妈妈脚步一顿,着急忙慌要去看他是否伤到,手刚碰到他的脸,低垂的眉眼中,眸色如同浸了深海,抿成直线的薄唇忽然扬起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被他那戏谑的笑盯着不舒服,仿佛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一样,做啥事都会被看穿本质。
“你怎么这么烦,连我要吃口东西都问东问西的。”
霍元慎置若罔闻,就在母亲要彻底发火的前一刻,拿出之前藏在电磁炉里温热的羊肉疙瘩汤。
霍妈妈唇角颤动,有些说不上话来,就差喜极而泣。
“儿子,老妈疼你还是有用的。”
霍元慎哪里不知道她心底窝着的小心思,只不过暂时不想戳破而已。
可自己这母亲就差把“欲盖弥彰”写在脸上了。
“其实我晚上的确是不怎么爱吃夜宵的,但今天晚饭的时候好像没怎么吃饱,一躺到床上肚子就叽里咕噜地叫了。”
她捧着一碗羊肉疙瘩汤,活蹦乱跳地,活像个藏了一手糖却拼命摇头说自己什么也没拿的小孩。
······
“相思,不好意思,让你饿这么久了,我也是怕我那混蛋儿子发现,你不知道他啊,别看着是光风霁月的,其实那都是表象,内地里心思阴险着呢,连我都看不透。”
对方煞有其事地说着自己父母的坏话,真让弗陵怀疑霍教授其实是她充话费送的。
“你眼睛瞪那么大看什么呢?”
“我在想……”霍教授的身世浮沉雨打萍。
弗陵晃了下脑袋。
“对了,姐姐,这是你上次给我的钱,我买了奶茶后回去找你,你不在了。”
她自己的卡都被顾家两夫妻停掉了,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有当时在警察局里她给的钱和刚刚找回的手机。
要物归原主,霍妈妈却不肯借。
“收着,就你现在的情况,我怎么可能要你的钱?”
她现在在老太太眼底就是个被父母断食断水关禁闭,被逼迫自己割舍舞台梦想的苦命少女。
“这是你当时给我的。”
弗陵将钱塞还回去。
实在是很多,要不然自己这段时间也不会如此地惴惴不安,拿着这些违心的钱无不是在提醒着自己,自己这是在欺骗老人,而且还是一个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患者。
“给了你的就是你的,快拿着,别让我生气。”
“……哦。”
三推四就下弗陵收下她的钱,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这种行为欺骗老人的行为陷入深深的自卑中。
弗陵满腔肺腑全是感激涕零,眼神很笃定地看着对方,“我决赛结束后一定给你买奶茶。”
“好。”
霍妈妈喜滋滋地笑着,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忽然又是一噎。
“怎么了?有事想说?”
“没,没……”先不说自己明天晚上就能在决死现场见到她,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哦……”
各怀心思的两人今夜注定无眠。
······
霍妈妈无眠是因为偶像就睡在自己身边,能睡得着那真的是自己以死谢罪了。
然弗陵睡不下的缘故则是因为小粉丝太过闹人。
住了几天院,弗陵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医院残留下来的酒精味,不舒服。
想洗澡,但毕竟是在人家里,衣服倒还好说,只是内衣这些贴身的衣物,总不好让老太太出门给她买。
心底藏着的事到底是不敢同她说,原本寻思着等明天,回到集训地后再洗,可老太太却心思缜密到给她安排了衣物。
“对了,相思,你不介意穿我的衣服吧?”
“不介意不介意,能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说这些做什么,再这样客气我可就要生气了,对了,红色的毛巾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相思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都是喜欢大红色。”
她束手束脚地看着老太太悉心为她放好了洗澡水,准备了干净的毛巾,贴身的衣服。
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细心到连自己有很严重的洁癖都知道。
弗陵喉咙口像是被一口气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