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时候太晚了,过了落城门的时辰,马车被关在了城门外头。
李璮原本还想利用利用他国公府小少爷的身份,让那守城人将门打开。
可那守城人竟是油盐不进的新兵,好说歹说也不肯同意让他们进,硬是扯什么上头有规定,现在情况特殊,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在落下城门后就重新打开,除非能拿到府县文书。
李璮气急:“哪你们派个人去拿啊!”
守城人:“我们不能擅离职守。”
李璮暴跳如雷:“你玩我是吧?”
守城人毫不搭理。
弗陵看他一直在瞎忙活,索性道:“算了吧,今晚回不去就在城外凑合一晚上,就睡马车上。”
李璮双瞳放大,受了惊吓一般。
弗陵以为他这种金尊玉食享受惯了的人,让他在城门外就地扎营睡觉肯定不乐意,所以才提出在马车上凑合。
哪知道这孩子竟是连马车都要嫌弃的人,真是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她也不是什么温柔且有耐心的人,放下帘子后便将车厢内的东西尽数往角落退去,人也随之倚了下来。
“你要睡不睡,反正我先睡了,今天可够我累的。”
李璮走到马车下,攥了攥拳,舌尖抵着腮边:“好歹你是女子,就这么不顾及自己的清白名声。”
弗陵:“我是出家人,你是小屁孩,我还怕你对我做什么,长得没我高,懂的事却不少。”
不得不说,现在这些小孩子可真是早熟,难怪有些小姑娘十四岁便已经可为人妻了。
小屁孩李璮气急败坏:“出家人,你还是把这三个字贴在脑门上算了,要不然根本看不出来出家人的四大皆空。”
弗陵咧了咧嘴角轻轻地笑了,正想说些什么解释,却听外头的声音也远去了。
想来是在附近随便找什么地方暂作安置。
小小年纪却已经这般守原则了,这一点他大哥做得可就比他差太多。
······
瑟瑟寒风穿过深林,低声的呼呼叫着,像是狼嚎,夜里的风很大,卷过黄沙尘土的地面,刮得一干二净,若那一块地面是人的肌肤的话,现在怕是已经可见白骨森森。
弗陵舔了舔唇角,碰到干裂的唇,瑟瑟的疼痛传来,想喝点茶,茶水也直接到了底。
掀帘往车厢外看的时候,却见李璮和马车夫在说话。
弗陵抓了一条大氅预备给他扔下去时,却听那马车夫不知道跟李璮耳语些什么,而后者脸色瞬间一骇。
马车夫单膝跪于地面,双手抱拳。
“世子原本已经领兵出了京都,文武百官送他出京都城门,皇帝更是在城楼上为他摆酒,可不过三百里他竟是不动声色地杀了回去,现在整个京都都在戒严,所有人都在说我们国公府造反。”
李璮面色复杂,攥紧的拳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他大哥一向忠心耿耿,为国为民,戍土报疆,若真做出这种叛逆乱臣行为,肯定是那位逼得他太过了。
马车夫道:“现在我们已经回不去城内了,是因为我们国公府也被围了,但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府内也没传出消息出来。小少爷,咱们现在要是贸贸然回去,要是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李璮垂着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可,可母亲还在里面,总是要回去,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去看看。”
马车夫连忙阻拦。
······
“披着,别冻着哪里了还怪我。”
突兀的声音打断他的紧绷的神思。
弗陵下了马车后,顺手将大氅给他扔过去。
李璮愣然,手拖着那大氅,再抬眼看着这青色长衫,气质冷清的少女。
“你怎么下来了?刚才,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到了。”
弗陵道:“怎么了?面色这般难看?”
他们刚才咬耳朵咬得那么严严实实,自己怎么听得到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这孩子脸色不太对,这才多问了一句而已。
李璮不打算隐瞒,也知道这种事无论如何也隐瞒不下去,只好道:“我大哥反了。”
弗陵额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似是疑惑地抿了抿唇:“什么意思?”
李璮重复道:“我大哥造了皇帝的反,谋权篡位了。”
弗陵吞咽了一口唾沫,讷讷问:“成功了吗?”
这不是只上个京,述个职,领个皇命,怎么如今就造反了?
这雷霆万钧的速度倒是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位温吞隐忍的十一不太一样。
李璮扯嘴笑了笑:“你倒是镇定。”
李璮实在很难理解这么大的事怎么听在她耳朵里却凭空多了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弗陵揶揄:“你也不赖。”
哥哥都造反那么全家都得被沦为反贼处理,要是成功还好,不然,面临国公府的只有一个下场。
杀无赦!
那自己不会被打成国公府一派系受连累吧?
思及此,她脚往后轻轻地挪开了一步。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既然知道不当问那干脆就别问。”
李璮抱怨了这一句后,心底想的却是,如今大哥忽然造了自己舅舅的反,那大哥怎么样,成功与否?
被困在国公府的母亲现在又如何?是否还身体康健,没有受到任何挟持逼迫?
他过去怎么都不了解大哥到底在做什么,不然也不至于如今到了只能接受事情发生的局面。
弗陵眨了眨眼,见他面上露出几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