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万万没料到,那一次无言的拒绝,竟变成了仇怨方师妹陪宗华师伯出山云游回来,摇身一变,成了宗华师伯的身边人而从那之后,宗华师伯朝向俞和的脸变了,他看向俞和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嫌恶在俞和的眼里,往昔熟悉的宗华师伯,变得原来越陌生,原来越远
俞和固然知道这位宗华师伯乃是真正的性情中人,方师妹做了宗华真人的红颜知己,俞和虽然心底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可却也并不觉得如何诧异自古美女惜英雄,像宗华真人这般深具豪侠之风的人物,多几位莺莺燕燕环绕陪衬,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俞和只是不懂,何处来的那些荒诞不经的流言,而宗华师伯又为何对自己变了脸
在罗霄剑门中,当宗华真人不再对俞和另眼相看,许多人望向俞和的眼神,也就再不复从前的温暖亲近,而变成了幸灾乐祸的嘲笑唯有藏经院中的师长弟子们,对待自己一如往昔
俞和吞下一口酒,腹中升起的辛辣酒气驱散了冬夜的寒冷他眼前一恍惚,忆起了当年在城镇中乞讨的一幕
那时的俞和,还未懂得酒的滋味,他把这种浪费许多粮食酿造而成,却能让人神智癫狂的浆液,视为一种罪孽,沾也不敢沾那也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他和陆晓溪冻得瑟瑟发抖,在城里的大庙门口乞食有个富家秀,带着一大班丫鬟仆役,坐着软轿子从庙里朝拜出来,见到满身污秽的俞和与陆晓溪,那富家秀或许是方才受了菩萨的感化,竟然从轿子里伸出手,喝令仆役取一些吃食扔给俞和俞和记得,当时他得到了两个精白面的烤饼,很香很软,攥在手里,一时还舍不得吃那富家秀看俞和与陆晓溪又冷又饥渴,嘴唇都裂开了,便让仆役又拿了一小瓶子蜜酒出来,扔到俞和面前俞和本以为瓶子里是清水,可提鼻一闻,却发现是酒,他连忙摆手,说自己不要这酒可这一下,或许是玷污了人家的怜悯之心,那富家秀登时变了脸色,寒声说了几句,便有仆役如狼似虎的冲了过来,抡开巴掌,狠狠抽了俞和几个耳光,一脚踢翻了酒瓶子,还劈手夺下了白面烤饼,扔在地上那仆役一边冷笑,一边用靴底碾着面饼,酒、污泥、白面和从俞和鼻子里涌出来的血混在一起,发出难闻的气味
俞和始终不能理解,这位富家秀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莫非在那种骄傲的施舍面前,是容不得半分拒绝的吗?他已然不记得那富家秀的面相,但恍然间,似乎觉得当时那富家秀的笑容,与方家怡坐在宗华师伯身边,看俞和被责骂时的笑容,很像
一想到方家怡的模样,俞和隐约觉得,似乎有缕淡淡的玫瑰花香随风而来他心神一跳,忽转回头,就见一道恍如天上仙女一般的窈窕身影,披着月光,踏风而至
“俞和,你既然回来了,却为何不去面见宗华掌院,还在这里喝酒?那三十五口灵剑何在?”方家怡探出足尖,轻轻点在屋顶上她离着俞和足能有一丈多远,脑后青丝与身上霓裳随风轻舞,人已美煞,可那俏脸上的神情,却比这冬夜的寒风还要冷张口说话时,已然带着一股门中师长的威严,居高临下的朝俞和发出质问
“今日回来得晚了,不及去见宗华师伯”俞和自然听得懂方家怡的语气,他微微一皱眉,知道眼前这人,早已不是他熟识的方师妹,而成了高高在上的守正院掌院哪怕身形音容如故,可俞和只觉得是如此陌生,如此疏远
“这次去虎伏铸剑庄,虽然见到了雷溪老人,但因突逢变故,所以三十五口灵剑并未能带回来我已禀告了云峰师尊,求他指点妙计,再做打算”俞和的语气中,也只剩下了生硬他收回目光,不再去看方家怡,自顾又喝了一碗酒
“云峰能有什么妙计?”方家怡皱眉道,“遣你去信邑办事的是宗华掌院,你既然回山来,自当先去见他,当面将详情据实禀报,再请宗华掌院定夺!”
俞和听方家怡居然直呼云峰真人的法号,心中很是不愉,手中的酒坛酒碗一顿,嘴角微微的撇了撇但他依旧未抬头去看方家怡,只口中随意的应道:“有劳师妹提醒,明日一早,我就会去清微院拜见宗华师伯”
“门中该如何行事,原是不用我来提点你,盼你好自为之!”方家怡似乎觉得与俞和讲话索然无趣,她拂袖转身,就要御气而去
可俞和猛灌了一大碗酒,忽然开口道:“我几句话想说,不知方师妹可愿听否?”
方家怡身子一滞,转头道:“讲”
俞和抬起头来,双眼似乎在直视着方家怡,但却又好似目光径直越过了方家怡的身子,望向辽远的天际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我实不知何时何地得罪了方师妹,前些日子,我也听闻门中有些荒诞的流言,辱及师妹清誉,不过此流言真假与否,师妹心中自知,不用俞和分说若是因俞和愚钝,惹得师妹不快,还请师妹包涵才好,俞和告罪了!”
说罢俞和把双手一拢,对方家怡作了一揖
方家怡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轻轻的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俞和又喝了碗酒,刻意用平缓的语气说道:“俞和借着酒意,还想劝你一劝如今师妹乃是宗华师伯的身边人,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