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锋真人又给云峰真人倒了杯茶,和颜悦色的道:“此次将祭炼先天法器之事交托云峰师弟,为兄也甚为不舍,但那口先天灵剑关乎罗霄气数,又到了行将淬火出世的紧要关头,此乃是我罗霄剑门中一等一的大事,若命旁人去西北,为兄都不能放心,唯有云峰师弟出马,可令为兄高枕无忧。”
云峰真人听鉴锋真人将话题扯远,皱眉道:“祭炼法剑之事我已应允,掌门师兄不必多说,十日之后云峰自会启程。我今日来,只为俞和此子鸣不平。”
“正说俞和此子。”鉴锋真人一笑,“以我所见,论及才智心性,此子远不如云峰师弟;而说心机城府,他也太过浅薄,若要将我罗霄宗门重任寄托在他的身上,为兄不以为然。师弟说得不错,此子心性、根骨、福缘都不坏,剑术道行也是门中翘楚,但他对人情世故却稍嫌驽钝,让他学道修剑是块好材料,若执掌山门却缺了大执念与大魄力。道家追求清净无为不假,但我修道之人却是与天争命,而一派掌门更要肩负宗门延续之大任,凡事皆需尽争。我需要的并非是一位天下无敌的剑仙,也非是一位机关算尽的谋士,而是能带着罗霄千余弟子,在这凶险诡谲的九州江湖中趋吉避祸的一位戏子。”
鉴锋真人又望了一眼宗华真人,他拈起茶杯,一饮而尽,长叹气道:“为兄与宗华师弟心中的苦,云峰师弟有所不知。我俩整日带着虚伪的面具,与诸方同道尔虞我诈的周旋,苦心孤诣的为罗霄谋夺机缘,端得是要喜怒不形于色,八面玲珑巧舌如簧。历数列代罗霄掌门与清微院掌院,鲜有能执掌门派超过千年者,大都数百年后便禅让后辈,从此闭关不出。盖因其心中自感罪孽深重,所作所为亵渎了道德大义,甫一闭关之后,便面壁忏悔,苦求清净无为。但即便如此,曾任掌门与清微院掌院的历代祖师,最终能尽赎罪孽,抛却魔障,得道飞升的,也不过寥寥三人而已。”
鉴锋真人直视着云峰真人的双眼道:“师弟可还认为,以俞和这般心性,能担得宗门大任?”
云峰真人语塞,低头沉思了半晌,又喝了口茶道:“即便俞和不堪重任,他若能修成绝世剑仙,也是掌门人身边的大助力,何须受此刁难排挤?他身负南帝道统,莫非我罗霄连这等仙帝传承都不看在眼里了?”
“非也!此中隐情,待师兄如实相告。”鉴锋真人摇头道,“所谓的种种‘刁难排挤’,在师弟眼中是磨难,但在为兄看来,却是磨练。数年前俞和作我随侍弟子,宗华师弟问我如何,我就对宗华师弟说过,此子胸无城府,不堪重用。但宗华师弟亦是对俞和期望甚高,他反复对我说,俞和此子心性天真稚嫩,乃是因为被他与云峰师弟溺爱所致,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宗华师弟以为,只消稍稍磨练俞和,让此子学会能屈能伸,便能养出心机城府,为宗门所用。可惜此子心高气傲,吃不得半点亏,宗华师弟才略让俞和受些苦难,他便已然耐受不住,对宗门心灰意冷。为兄我与宗华师弟皆对俞和大感失望。”
“而其南帝道统,云峰师弟也莫要看得太重了。数年前传来一段魔宗秘闻,北方魔教有个还未结成还丹的弟子名唤姬度什,在大漠深处坠入地穴,误打误撞的爬进了北斗第五星丹元廉贞星君的仙冢,因此人身藏‘人祖血脉’,结果得承了丹元廉贞星君的道统。这北斗星君乃受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管辖,那大魔头卫行戈找到这个姓姬的魔修,希望将此人收入麾下,但未曾想到,这姬度什从仙冢中出来才数十日,一身修为竟已然臻至天仙妙境,只一掌便把卫行戈打得重伤吐血而逃。又过了几日,这位姬姓魔修居然无灾无劫的平地飞升。临入天関之前,此人留下话来说,四御道统非同小可,神帝心思也远非世人能懂,卫行戈并未当真得了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的全部传承,若当真是紫微大帝道统加身,那卫行戈本该立时成就金仙道果,直入紫微垣。”
“此事传开,北方魔宗一片哗然,最后将那隐居疗伤的卫行戈给逼了出来。此魔自己也承认,他所得的北极紫微大帝道统并不完整。之所以遍寻神帝道统传人,就是为了将他的道统补全,而此魔亦放出话来,说扬州有一少年修士得了并不完整的南方南极长生大帝道统,当时就有许多修士偷偷北下,要来寻俞和。”
“恰逢俞和那时在白骨剑冢闭关,我与宗华师弟正苦苦谋算着如何保全此子时,南海又传来了消息,说有数人潜入了天涯海眼下的南帝白玉冢,得了南方南极长生大帝的道统出来。罗霄的大九衍降魔圈难闯,可在南海海外要擒做人却并不太难。一时间许多人都转道去了南海,结果发现,那所谓的‘南极长生帝道统传人’,尽都是些名不副实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