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荣一脸凶狠地扔掉刀,抄起盛着他和陆韶两人血滴的碗眉头皱都不皱地灌了一口,然后骤然抬头看向陆韶,掐着陆韶的下巴就把碗往陆韶嘴里怼,“喝,喝了它,咱们歃血为盟,以后就是亲兄弟”
陆韶“”
郭知宜“”
郭知宜满头黑线,一时被雷得说不出话来。
结为兄弟
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郭荣认真的
郭知宜抹了把脸,昨天晚上看见郭荣一言不合就撒钱,她还以为郭荣是一时兴起故意为之,但今天看来,恐怕不是这么回事。
有那么一瞬间,郭知宜都怀疑郭荣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郭荣成熟稳重,做什么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怎么,怎么这人还有两幅面孔呢
郭知宜出神的片刻,陆韶和郭荣已经完全陷入僵持,一个双眼冒火横眉瞪着对方,一个目光游移神色无奈。
但陆韶再不想和郭荣起冲突,他也知道这位未来老丈人手里的东西万万不能喝。
一时间,陆韶心头百感交集。
一方面,他十分庆幸陛下和节帅都打从心底里宠爱郭知宜。就算发现了郭知宜和他暗中来往的事,这两个长辈虽然暂时没有接受,但好歹没有直接来硬的,没有伤害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对于他们两个身居如此高位的人,能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
另一方面,陆韶又很气,自己的未来老丈人虽然表现得很冷静,可这一出手就招招不走寻常路
郭知宜很快反应过来,挡在了他们中间,先前遇到的傅姓女子也从正门赶了过来,拉开了郭荣,在郭荣身边温言细语地劝说。
郭知宜瞥见她的动作,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状似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郭荣和站在他身边的女人,然后飞快地收回视线,半扶着陆韶,蹙眉低声问道“你没事吧我父亲有没有为难你”
陆韶一笑“没有。”
陆韶的视线迅速描摹了一遍郭知宜的面部轮廓,继而落在郭知宜的眼眸里,“郡君昨晚没休息好,为什么”
郭知宜没想到这都能被他看出来,笑着含糊道“不是什么大事,回头再说。”
陆韶的眸光深重了几分,他深知,如果不是有什么大事,郭知宜绝对不会困扰至此,但现在的确不是深究的时候。
就在两人“深情对望”的时候,郭荣很煞风景地重重咳了一下,幽怨地看了郭知宜一眼,“你倒是赶来的快。”
郭知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松开陆韶,缓缓走到郭荣身边,“我这不是担心父亲吗父亲刚到京城,还没安顿下来呢,怎么就急哄哄地带着禁卫军出来办事了”
郭知宜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作壁上观的美貌妇人。
郭荣顺着郭知宜的目光看到笑容可掬的妇人,神色忽然变得奇怪起来,语调也不似刚刚那般强硬,“对为父来说,你的事就是天大的事。行了行了,今早上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快回府休息吧。”
郭荣又一次亲眼看到郭知宜对陆韶的维护,心中就有了数,对于陆韶这个人,他不得不再认真考虑一下了。
“对了,这位姑姑”郭知宜在郭荣转身离开时,忽然出声,尾音拖得很长,带着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郭知宜边说边眼神幽深地盯着郭荣,捕捉着郭荣的任何细微反应。
果不其然,在郭知宜提到那个女人的时候,郭荣的肩膀微动,手指也不自然地摩挲了一下腰间的佩玉。
郭知宜轻轻收回视线,冲着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女人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接上了后半句话“这位姑姑住在哪个宫里呢长安是小辈,理应上门拜见。”
郭荣干笑道“这”
“长安有心了,”女人柔声道,“只是,长安前段日子四处奔波,过不了几天又是年宴,又是各种各样的典礼,不好好休养的话,身子骨怎么吃得消呢我也不是讲究这些虚礼的人,等过些日子闲下来了,咱们再好好聚聚,可好”
郭知宜勾唇一笑,“多谢姑姑体谅。”
郭知宜没再吭声,目送着郭荣和女人离开的眸子里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翻涌,眼神深沉得让人窒息。
一双大手忽然大着胆子悄悄伸过来包住了郭知宜紧攥的双拳,“郡君怎么了”
郭知宜闻言,闭了闭眼,眼神恢复平静,好似刚才的惊涛骇浪不过是陆韶的错觉。
陆韶抿了抿唇,弱不可闻地低叹一声,“你的手很凉,先回房间暖暖吧。”
郭知宜笑了笑,反手抓住打算逃掉的两只手,捂在手心哈了口热气,贴在自己脸上,假作难过状“我预计,过不了多久我就该有后妈不是,继母了。”
陆韶感受着手下的细腻光滑,心思没忍住有些浮动,听到郭知宜忽然蹦出来的一句话,心神立刻被拉了回来,“你是说,刚才的那个妇人”
郭知宜委屈巴巴道“可不是嘛,从刚才的言谈中就看得出来,我这个继母可不是个简单角色。唉呀,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陆韶听着郭知宜又娇又嗲的声音,只觉得有趣至极,完全没有感受到郭知宜的哀怨。
陆韶看着眼前灵动鲜活的人,心头一热,喉结滚动,鼓起勇气慢慢道“那以后,我来养郡君养一辈子都行。”
郭知宜眨眼,“好呀,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陆韶愣了下,眼中迸现喜悦,冲动地抱住了郭知宜。
“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