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沿袭旧俗,除夜守岁。
宫宴过后,整座汴梁城迎来了彻夜不眠的大年夜。郭知宜和郭荣打过招呼,悄悄溜出了设宴的大殿。
陆韶正在和人交班,同袍爽朗地拍着陆韶,“谢了,陆兄,剩下半夜我来守着吧。”
“好额。”昏黄的烛光中,陆韶的语调突然奇怪地变了一下。
同袍转身看向陆韶,“怎么了?”
陆韶轻咳了两声,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了在自己腰间作乱的手,“没事,你快去吧,今天宫里贵人多,别耽误了事。”
同袍疑惑嘀咕了句,好像听见什么声音,但没有来得及细想,便被催着戴上头盔往宫苑内赶去。
陆韶目送同袍走远,浑身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回首看向藏在自己身后的郭知宜,“郡君怎么突然来了?”
“因为想你了呀~”郭知宜嗲着嗓子,故意娇滴滴道。
陆韶“”
陆韶浑身一个机灵,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郡君,你、你好好说话。”
郭知宜遗憾一叹,踮着脚将自己手中的面具戴到陆韶脸上,拉起陆韶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可是在宫里,没事吗?”陆韶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不安地四处张望着。
“没事啊,在刚刚的宫宴上,别人都知道长安郡君有一个心仪之人了,而且皇祖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肯定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
藏在面具后的陆韶高兴地笑了笑,抬手正了正面具,眉眼温和地看着前面的人。
宫宴虽散,但宫中依旧人影绰约。
皇宫大内,大庭广众。
郭知宜一手拎着裙摆,一手抓着后面之人的袖子,堂而皇之地在御苑走过。
习武之人,大多耳聪目明,陆韶也是。
陆韶清楚地听到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在窃窃私语,有的人在猜测长安郡君身后的人是谁,有的人小声嚼舌根长安郡君的眼光不好、意中人见不得人。当然,还有陆韶最喜欢听的,有人声音很小地感叹长安郡君和意中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陆韶悄悄地,悄悄地反手抓住了郭知宜的手腕。
他很喜欢这个人。
他很喜欢和这个人待在一起。
他更喜欢像现在这样无所顾忌地同出同行。
四周的人越来越少,灯火也暗淡许多。
“到啦!”郭知宜指着前面的高台开心地说道。
陆韶看了眼夜色下荒凉破败的高台,惊讶道“宫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郡君怎么找到的?”
“这你就别管了。”郭知宜眨眼一笑,摘下了陆韶的面具,“我们快上去吧。”
“好。”陆韶说完,长腿一抬,就打算往上走,孰料郭知宜站在原地没有动。
“郡君?”
郭知宜噙着一抹坏笑,抬眼看他“我脚疼。”
陆韶迟疑一瞬,走到郭知宜身前,“我背你?”
郭知宜得逞地笑着点了下头。
陆韶的心里仿佛有阳春和风吹过似的,唇角也轻轻勾了起来,
陆韶背过身两腿微微弯曲,做出一个半蹲的动作。
郭知宜把手搭在陆韶的肩膀上,身子还没动,但下一秒,她忽然感觉自己的一只小腿像是被谁抓住了!
出于这个身体的本能反应,被抓住的小腿立刻原地转了小半圈,另一条腿狠狠地照着对方的手踢了过去。
“嘶。”
是陆韶的声音。
“陆韶?”郭知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怎么是你啊?”
陆韶垂着眼看不清神色,语调也是平平的,“没事,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虫子往你身上飞,就拍了一下。”
郭知宜干笑“对不住,对不住,你的手没事吧?”
陆韶不着痕迹地将手往身后藏了藏,“没事,来,我背你。”
郭知宜忍不住笑了,“你看我刚才的架势,像是脚疼吗?”
陆韶低笑,小声飞快道“没关系,无条件服从郡君的命令是我的职责。”
“那,背我?”
陆韶直接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过了一会儿,两人就到了高台上,高台上杂草丛生,凄风阵阵,比下面还要凄凉。
“郡君,为什么会想来这里啊?”陆韶疑惑道。
“因为这里没人啊。”郭知宜阴森一笑。
“没人?”
“对,”郭知宜凉凉的手指如蛇信般在陆韶的脸上划过,声音也幽幽的,“我本是天地间漂泊无依的一个孤魂野鬼,因缘际会附身到这个女子的身上,为的,就是接近你这个阳气旺盛的男子。
今日终于给我找到机会了,哈哈,此地荒凉无人,等我吸干你,我就功力大成了,嘿嘿。
小子,你不怕吗?”
陆韶垂眸,“不怕。”
“为什么?”
陆韶凑得近了些,低声一笑,“不是有句话叫,什么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
郭知宜“”
陆韶继续压低声音,又磁又沉的声音对郭知宜这个声控来说是最有效的勾引,“郡君打算怎么,怎么吸干我?”
郭知宜“”
此时此刻,郭知宜最庆幸的就是这里没有什么光亮,陆韶看不见她的脸,然而下一刻——
“嘭嘭嘭!”
雷鸣般的巨响在他们耳边炸裂,连续不断的璀璨焰火在不远处的夜空中热烈地绽放,将整座高台照得亮如白昼。
郭知宜通红的脸就这样落入了陆韶的眼里。
郭知宜“”
大过年的,这么晦气,可还行?!!
郭知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