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帐外郭维的怒吼声,郭知宜双手合十,在心里悄mī_mī道:“对不起了,爷爷,不得不让你揪心一阵了。”
实在没办法,郭维是个容易心软的,不下点重药怎么行?
郭知宜心里过了郭维这一关,安排起下面的事情就更加顺畅了。
趁着郭维去看郭意城的功夫,郭知宜悄悄打发人叫来了魏人辅。
魏人辅,可是个相当重要的人。
俗话说,兴国四件套,明君贤相能臣猛将,缺一不可。这魏人辅便是四件套其一的贤相。
他对郭维的重要性,就好比张良之于刘邦、诸葛亮之于刘备、房杜之于李世民。
少了魏人辅可比断了两条胳膊疼多了好伐!
不过,现在的郭知宜最看重的,反倒不是魏人辅的才能。
而是,立场。
“魏伯伯,您来了。”郭知宜盘腿坐在榻上,笑着看向来人。
只见魏人辅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气度轩昂,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但这笑容落入郭知宜眼中,却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郭知宜面上笑嘻嘻,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这人的外貌也太具有欺骗性了吧。
不知情的人见了只会以为这是一个温和儒雅的中年美大叔,只有知根知底的人,才明白这副好皮囊下面装着多少坏水。
魏人辅双眼微弯,笑着道:“大小姐召见,人辅不敢不来呀。”
“魏伯伯就别打趣我了。”
“诶,哪里哪里……”
两只笑面老虎在和煦的寒暄中,完成了一番不显山不显水地试探。
郭知宜:“……”
郭知宜:凸(艹皿艹)脸都笑僵了。
郭知宜不着痕迹地抬手揉了揉脸,不打算再耗下去了,干脆挑明了说:“此次请魏伯伯前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大小姐请将,人辅必当竭尽全力。”
“知宜希望,魏伯伯能封锁住知宜和意城叔叔来到大营的消息。”
魏人辅眉峰一动,沉吟片刻,便痛快应下了,“这不难。”
郭知宜暗中观察了魏人辅的神色许久,也不确定魏人辅猜出自己的意图没有。
不过,猜得出猜不出,没什么影响。
两人随后瞎几把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结束了这次友好的会谈。
才怪。
陆韶在魏人辅离开后,从后门进入帐中,手里端着热腾腾的饭菜。
陆韶一边将饭菜在桌上摆好,一边蹙眉道:“这个人城府太深了……”
郭·伤员·知宜托着下巴,笑道:“你怕我吃亏……”
“这倒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城府比那个活成精的大叔还要深?”郭知宜戏谑道。
“……”陆韶哑然。
他脑子转了两圈,心说,难道不是么?
但嘴巴及时闭上了。
他也是怕了郭知宜了,似乎每次和她说话,都会被她一套一套的说辞堵得哑口无言。
索性少说话,默默地摆好饭菜就打算出去。
但是,“等等。”
事与愿违,郭知宜又叫住了他。
郭知宜下巴微抬,“坐下一起吃吧。”
陆韶唇角不甚分明地扬起又压下,“……这不合规矩。”
“咳咳,”郭知宜忍笑,陆韶大概永远也想不到他这副故作矜持的小模样有多可爱。
“小将军你的城府才是……一直超乎我的预料,”郭知宜以手抵唇,似笑非笑道,“如果你把桌上的饭菜收走一半,我可能真的信了你说的不合规矩。”
小心思被戳破,陆韶尴尬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郭知宜瞧见他羞赧的模样,乐了:“既然这么想了,还不坐,非得我来请?”
陆韶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我……”
不过,嘴里没说出个一二,身体倒是很诚实地挪到了郭知宜对面的座上。
“……哈哈。”
郭知宜轻笑了两声,臊得陆韶耳垂通红。
于是,一顿晚饭就在甜蜜和折磨中过去了。
接下来的两日,郭知宜就老老实实地扮作病人躺在帐中,等着自投渔网的鱼儿。
直到第三日的午后,阳光少见的和煦,吹面而来的凉风也十分宜人。
郭知宜懒懒躺在帐外,眯着眼晒太阳。
四周的侍卫都是郭维特意选出来的,安安静静地守在一旁,目不斜视。
忽然,一阵喧哗声自辕门外传来。
郭知宜凝神听了一会儿,点了两个侍卫:“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被点到的侍卫领命而去。
***
大营外。
一个戴幞头的紫袍老者步伐从容地向营门而来,似乎看不见营门前泛着冷光的刀戟和严阵以待的锐士甲兵。
“竟然是他?”郭知宜躲在营帐之后,觑着来人。
封道,名满天下的长乐老人,历仕四朝十君,拜相二十余年,人称官场“不倒翁”。
从他这份光鲜的履历上,就看得出这个人的本事和……老奸巨猾。
不得不说,郭太后的眼神还挺好使,选了封道来当这个说客。
以封道的本事,说不定真的能动摇郭维……
还好她提前做了准备。
郭知宜敛神,聚精会神地盯着营门口。
只见郭维看到来人,也是惊讶了一瞬,很快便回神:“封宰执,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北风,”封道冷哼一声,“郭大元帅的威风。”
郭维闻言,竟也没有生气,反而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封宰执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