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郭知宜目光阴冷凶狠,仿佛原主附身,整个人的气场和威势骤然一变。
那是真真正正趟过尸山血河才有的眼神,冰寒彻骨。
一向欺弱畏强的草寇哪里见过这种气势,一个个面面相觑,竟是没人敢上前。
郭知宜面色唬人,但实际上已经牙关紧咬,额头隐隐有冷汗渗出,心里暗暗骂道,特么的怎么还不滚!她腿上有伤,已经快撑不住了!
但就在这时,已经被卸了胳膊动弹不得的疤面大汉忽然猛地挣扎起来。
郭知宜把匕首往前送了送,阴狠道:“刀剑无眼,再动我就不敢保证你的这颗脑袋还能不能好好地待在脖子上!”
疤面大汉既是匪首,自然有两分血性,更别提像这样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威胁,他恨恨道:“别管我,脑袋掉了碗大一个包。你们上,杀了这娘们,用她的头给我上祭。”
其他贼寇见状,士气大振,抄起大刀、板斧便向郭知宜砍来。
郭知宜心知不好,眼疾手快地抹了疤面大汉的脖子,脚尖一勾,一把大刀就被挑飞,稳稳落在在手中,随后,她迅捷地横刀挡下了迎面一击。
但郭知宜毕竟是女子,又有伤在身,力气自然没办法与浑身肌肉的大汉相比,被两刀相交的反作用力撞得连连后退。
她咽下喉头的甜腥,以刀拄地,撑着身子才没有倒下。
其他大汉见状,群起而攻之,刀光和斧影向她的面上袭来。
郭知宜忍痛站了起来,一手袖珍弩射出几根沾了剧毒的小箭,一手横刀抵挡汹汹而来的杀意。
就在强撑之时,她的腿一软,倒了下去。
郭知宜心中一片绝望,望着贼寇狞笑的面容和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刀刃,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她,还是逃不过一死吗?
郭知宜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死神迈着优雅的步子徐徐而来,她甚至能感受到,那狠狠劈出的一刀与空气摩擦带出的阵阵冷风,掀起了自己前额的碎发。
然后,时光停滞。
郭知宜睁开了眼睛,发现向自己挥刀的大汉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脑袋上插着一根长箭,箭羽还在微微颤动。
郭知宜转了转身子,向一旁看去,旁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一队不知道哪来的甲士忽然冲了进来,庙内迅速骚动起来。
“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村民们劫后余生的欢呼声和贼寇们惊恐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一阵阵嘈杂的音浪冲得郭知宜脑仁疼,她不动声色地拖着残躯往角落里移了移。
正规军到底是正规军,没几下就拿下了这些贼寇。
这时,一个身穿铁叶鱼鳞甲,腰佩环刀,手提长弓的年轻将领走了过来,对莫大夫抱拳行礼,“莫大夫,末将是忠武军中的副将李锐……”
李锐!
郭知宜听到这两字,心中一凛,不由得悄悄探头看去。
只见这位年轻的将军,外形高大,皮肤略黑,透着一股粗犷豪气,尤其是眉眼之间隐隐带着年少轻狂的锐气。
郭知宜心中赞叹了一声,不愧是后来名震寰宇的刀锋将军!
她粗粗看到过原主死后的光景,并不详细,只记得寥寥无几的重要事件和人物。
李锐便是其中之一。
毫不夸张地说,郭荣南征北战,攻陷数国,三分之一的功劳都要算在这位刀锋将军头上。哪怕后来,陆闻造反,天下诸将,或袖手旁观,或沆瀣一气,李锐亦挺身而出,孤军奋战,力保大周少主。不过,这位在沙场上所向披靡的刀锋将军,最后的结果却是被亲近之人暗算,送到了陆闻的手上,在午门外被五马分尸!
郭知宜在暗自思索之时,李锐还在邀请莫大夫回城:
“路过陈州城时,听闻陈州城被贼寇攻占,末将便率军夺回了陈州城。后来听归附的百姓说,您在这一带行医,末将实在担心您的安危,便亲自走这一遭,还请您回城避一避。”
李锐本是忠武军元帅的独子,身份非凡,但他这人特立独行,偏不愿依靠父亲的地位,而是隐姓埋名从一个小小的士卒做起,一步步爬到了副将之位。
这么一个身份和能力都是上上乘的人,面对一个老人,能把姿态摆到这种地步,算是相当难得了。
但莫老爷子倔得很,“不去,不论你怎么说,老夫怎么都不会走的,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就医呢。”
“陈州城遭此一劫,城内的病患更多,此处的伤病之人挪到城里也更安全。”
“马车呢?”莫老爷子冷哼一声,收起破桌上的瓶瓶罐罐。
李锐舒了一口气,“就在门外,您先请。”
莫大夫嗯了一声,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看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横眉道:“丫头,还不走?”
郭知宜正在神游,被这突然一和吓得抖了一抖,随后不情不愿地低声应了,“就来”。
郭知宜低着头,踉踉跄跄地跟着莫大夫朝外走去,在走到李锐身边时,却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眼看郭知宜就要摔倒,李锐一把扶住了她。
“姑娘小心。”李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听在郭知宜耳中,莫名带着一股凉意。
“多谢将军。”郭知宜佯作羞涩地推开李锐,快步走了出去。
一双半瘸的腿硬是被拖着走出了常人的步速。
她边走边暗自祈祷,千万别被认出来!
虽然李锐后来是她父皇手下的一员猛将,可现在不是啊,李锐现在效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