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暗淡的朱檐下,萧瑟的风打着旋儿飘过。郭知宜慢悠悠地走着,轻叹道:“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要是不用再想京城里还没料理完的那一摊子事儿就更完美了。
陆韶以前没听过这种说法,低着头认真思考了片刻:“真的吗?”
郭知宜勾唇:“如果我说是真的呢?将军打算以后日日陪着我散步消食?”
陆韶目光移向别处,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郭知宜摇头失笑,“将军啊……”
郭知宜扫了一眼庭院中的梅花林,停下步子,上前摘了两朵开得正盛的红梅。
梅花颜色鲜艳,放在郭知宜白皙的手心里,灼灼的红色花瓣上仿佛浇了一层打翻的胭脂,在一片繁芜的冬季里亮眼极了。
郭知宜把两朵梅花捧在手心,转过身看着陆韶,“答对了有奖哦,来,低头。”
陆韶一看郭知宜的动作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扭头就想跑,被郭知宜一把抓住手腕扯了回来,按住肩膀一踮脚,稳稳当当地把两朵红梅插在了陆韶耳边的发间。
“好看。”郭知宜笑眯眯道。
陆韶无奈一笑。
陆韶看着郭知宜含笑的眉眼,晃了一下,犹豫着问道:“你不生气吗?”
“嗯?什么事情,我应该生气?”郭知宜微微仰头,惊讶地看着陆韶。
“那时,在刘子陂,你不是说,说恋人之间不该相互隐瞒吗?”陆韶眉眼垂着,舌根发苦,“可我瞒了你这么多,还有上次的刺杀……”
郭知宜一哂:“我还当是什么。”
“你我之间是不该相互隐瞒,可这并不是说,你的一切一切我都必须了如指掌啊。”
“再说,范闻是范闻,陆韶是陆韶,不一样的,你选择放弃的过往,我为什么要去追究呢?至于范质的事情,我相信你自己能处理好,不想多插一脚,”郭知宜幽幽叹了一口气,“不然,还没进门呢,就先把婆家人得罪了。”
虽然,她打从心底里觉得可惜,这么一来,她就不能坑范质的钱了。
陆韶一愣,随后以拳抵唇,猛地咳了好几声,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住。
郭知宜轻轻踹了一脚,笑骂道:“笑什么笑?”
陆韶扶了扶郭知宜发间的银钗,低低笑道:“我在笑我自己,整日里杞人忧天,倒没干几件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
陆韶想了想,“比如,去讨好讨好爷爷?或者替你把婆家人先给料理了?又或者争取早些给郡君一个亲自料理婆家人的机会?”
郭知宜:“……”
她发自内心地想知道,陆韶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刚走到转角边的范质:“……”
书童幽幽一叹,有些人啊,表面看起来风风光光的,实际上真·惨到家了。
“谁?”郭知宜听到叹气声,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范质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陆韶扫了一眼身形纤弱的青年,脸上没有一丝坑了自家弟弟的不自然,语气依然淡淡的,“诊完了?”
诊、完、了?
三个字,很惜字如金了。
郭知宜都替范质尴尬。
范质深呼吸,微笑:“嗯,多谢兄长挂怀。”
郭知宜趁着范质看不见,心虚地摘了陆韶耳边的红梅,尴尬一笑:“不知道白怜怎么说?”
范质:“白小姐医术高明,已经开好药了。”
郭知宜点了点头,笑着叹道:“这便好,既如此,我便先回了。”
“等等,”范质突然开口,对郭知宜深揖道,“多谢郡君大人有大量。”
郭知宜玩味一笑,“范公子何须这般客气,若是没有范公子的人手,只怕长安不能全须全尾地脱身呢。”
范质尴尬一笑:“郡君说笑了。”
郭知宜但笑不语,转头看向陆韶:“范公子疾病缠身,你这个兄长该多照看着点。白怜已经在等着了,我先走了。”
陆韶点了点头,目送郭知宜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后,扭头看向范质,眸色骤然暗了下来。
范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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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郡君。”
别院门口,长身玉立的青年拱手作揖,“好久未见,不知郡君可好些了?”
郭知宜惊讶了一瞬:“白公子?”
白延钊打趣一笑,“不过一段时日不见,郡君竟不认识在下了么?”
郭知宜轻笑道:“哪里,白公子贵人多事,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一时有些惊讶。”
白延钊摇头失笑,桃花眼一眨一眨地,“在郡君面前自称贵人,可不是折煞在下吗?”
“咳咳。”白怜重重咳了两声,不满地瞪了一眼自家亲哥,“哥你不是来接我的吗?哼,只顾着和长安姐姐说话,都不知道把亲妹子忘到哪儿了。”
白延钊尴尬一笑,又无奈又宠溺:“小怜。”
白怜揪着郭知宜咬耳朵:“你看,男人果然都一个样,只盯着长的好看的瞧,不管是人家的锐哥哥,还是人家的亲大哥。”
郭知宜:“……”
郭知宜满头黑线地把白怜扒开,“白公子快送白小姐回去吧。”
白延钊摇了摇头,“不急,既然遇到了郡君,自然应当先护送郡君回宫。毕竟,赵温纶没有落网,京城里还不安宁。”
郭知宜再三推脱不掉,只能应着。
车夫扬鞭吆喝了两声后,车轮辘辘起行。车内有些昏暗,郭知宜轻轻掀开锦帘,几丝亮光散落进来,马车内亮堂几分。
郭知宜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