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个时候,把君不知的名声彻底搞坏,然后逼着南宫无言废丞相,便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而南宫无言如何才能下定决心废丞相,他到底会不会真的受流言所扰,也都是问题。
而这些,就是商菀菀要做的了。
南宫无言对君不知有意,君不知却不一定真的愿意做他的入幕之宾,如果南宫无言看到君不知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呢?
离间之计,一直都是商菀菀惯用的手段。
装潢精致的寝宫之中,满地的碎瓷片,女子一袭正红宫装,姿容绝世,只是笑容带着些许阴凉,让人自心底就有些不喜。
沈君兮离宫后,南宫无言便去了御书房。
这个大年过得尚算轻松,大臣休沐,朝政也少了很多,他大致处理了几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时间竟还有些无聊了。
自登基之后,东楚的一切都在朝着他所规划好的方向发展,一时间他倒是有些自得意满,松懈下来了。
只是夜家还在那里呢,他就像一头沉睡的老虎,指不准什么时候醒了,伺机咬上他一口。
说到底,兵权还是没有集中在自己手里,若当真想要练兵向北诏发难,还是有些困难。
如何能让夜家死了这个心呢。
南宫无言细细想着,忽然就通透了。
说起来,商菀菀最近也不太老实。
商家关系着东楚的经济命脉,南宫无言还没有完全控制这个家族,目前就还不能对商菀菀动手。
她的日子过得好了,自然就容易胡思乱想,做一些不太好的事儿。
既是如此,他不如来一出杀鸡儆猴,先拿夜家开刀?
这夜家最优秀的一代,最优秀的那个人,可不就是夜尚羽吗。
若是他死了呢?
南宫无言温温地笑着,窗外的阳光打进来,为他镀上了一层带着几分圣洁的金光。
改朝换代之后,宁国公交出兵符引退,但夜家的那部分兵力一直在夜尚羽手中,夜尚羽的官位南宫无言没有动,他也一直都安安分分的在校场练兵,很少干涉朝中的事情。
可只要夜尚羽在,他就是整个夜家振兴的希望。
南宫无言不想给夜家这个机会了。
况且,夜尚羽和商菀菀的私信往来,南宫无言不是不知道,若是杀了夜尚羽,只怕商菀菀也该懂事儿一些了。
听闻距东楚皇城百里之外有一个地方,是个无人管辖的峡谷,流寇不断,还聚集了很多江湖人士,既是如此,朝中总要派个人去管一管。
夜尚羽就是个好人选。
到时候那个地方乱些,又和江湖中人扯在了一起,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是他自己能力不足,保护不好自己了。
然后宁国公痛失爱子,伤心难过一病不起,夜家其他几个不成器的子孙根本对付不了南宫无言,偌大的夜家,也差不多就该倒了。
就在南宫无言策划整件事的个中细节之时,沈君兮已经回了君府。
她本来打算给自己放个假,煮一杯清茶,袅袅茶香泛黄书卷,安安静静的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却忽然收到了一封拜帖。
来自夜家的,是夜尚羽亲笔所写。
说起来,自沈君兮成为当朝丞相,整日忙于应酬和政务,似乎再未和夜尚羽说过一句话了。
大年初一,群臣休沐在府,夜尚羽也有了空闲,想与她一同填词作赋,只问风月,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沈君兮想着自己没什么事儿,如今朝局也尚算稳妥,夜家和南宫无言的关系并不似之前紧张,想必去一下也没什么。
夜尚羽同她约在了城外的一处小筑,水榭楼台,历来是风雅名士喜欢的地方。
东楚的天气,前些日子有些回暖了,怎料今晨又有些飘雪,想必天色会暗的早一点,沈君兮便让人回了夜尚羽,说是趁早一些,一同用个午膳,在天黑之前,还能赶回府里。
夜尚羽答应了,沈君兮便换下了官袍,穿了件对襟长袄,将自己裹了个结实,让陌玄赶着马车,去了那个唤作飞花小筑的地方。
夜尚羽作为东道主,到的自然是比沈君兮早一些,寻了个背风处的亭子,搭起了火炉。
令沈君兮有些意外的是,夜尚羽暖了一壶酒。
沈君兮一直以为,他更喜欢喝茶一点。
酒是一个容易令人忘记本性的东西,它能烧尽一个人的理智,而后很多事情也就说不准了。
所以沈君兮其实并不喜欢饮酒。
但夜尚羽已经摆在了那里,又说冬日天寒,喝酒暖身,她却也没法子拒绝了。
这小筑的景色很美,意境十足,说起来,沈君兮是有些喜欢的。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一袭银灰色狐裘的男子,原本冷硬的五官因为眸色含笑而带了继续温柔,他比沈君兮想象的,还要精神一些。
似乎打打杀杀并非本意,醉心山水,才是这人打心底里最想做的事情。
沈君兮又何尝不是呢。
她不知怎的就有些想叹气,夜尚羽替她斟了杯酒,似乎是新酿的,还带着清冽的雪水味道,合着梅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沈君兮很喜欢这样的味道,也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浮生偷得半日闲的感觉。
她饮了酒,原本苍白的面色也染上了一丝红霞,看着倒是多了些女儿家的娇态。
所幸夜尚羽本就是知道沈君兮是女子的,也不觉有什么,只是心中按捺已久的思念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