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诏和西襄的边线绵延数百里,最大的一道天堑叫做天山,那里有着万年不化的冰川,也是流经北诏和东楚一直注入海洋的一条河流发源地。
那条河唤作渭河,养育了河流两岸的北诏子民,在天山脚下形成了一片居民区,北诏后来在哪里设立了城池,唤作沙洲城。
因为依山傍水,沙洲虽然偏远,一般都是流放朝中罪犯的地方,却发展的很快。
天山靠北诏这一边的坡度稍缓一些,故而冰川融化的水流一直都是朝着北诏这边而来。
紧连着天山的是一道很深的峡谷,彻底将渭河与西襄隔绝。
高山深谷,也成了西襄和北诏最好的分界线。
只是一边常年干旱,一边却是千亩良田,再怎么看,也是有些不公的。
说实话,西襄若是当真将天山后的沙州城要过去,他们想要翻过天山或者越过峡谷过来也是一件不怎么容易的事情。
就算到时候开战,后勤补给也不一定能跟上。
只是西襄帝却想不了这么多,他们眼红沙洲这片富饶之地这么久,又怎么会想到得到之后也不一定能最好的利用呢?
而这个道理,纵观全局的北辰修,包括萧堂宇都是知道的。
萧堂宇在深思熟虑之后,提出了一个颇具建设性的解决办法。
他选择将地域问题和领土之争暂且搁置一边,采取了水利上的解决方法,分流。
顾名思义,就是想办法建设一个庞大的水利工程,将天山上的河水引一部分流到西襄境内。
这样的话,边线还在,天险还在,北诏领土没有半分损失,也解决了西襄的供水问题。
这些本该由工部和户部想到的问题,此时由着萧堂宇提出来,北辰修也是不可避免的眼前一亮。
西襄想要的无非就是水源,可惜天山是划给北诏的,他就算想建设一些什么东西把水流引过去,也必须要得到北诏的同意。
更何况,西襄境内水流并不多,自然也很少出现水利问题,便也就没有北诏人对水流的认知敏锐了。
北辰修相信,如果将西襄控制天山的利弊细细告知,然后再拿出该有的诚意,让北诏这边工部尽快拿出切实的方案,并着手去做,当渭河的水从发源地开始分流的时候,西襄帝也就该松口了。
只是……其实说实话,这样重要的事情,最好是由他亲自去和西襄帝说比较合适,还能充分体现自己的诚意。
自然,上官钦去说也可以。
不过北辰修方才见萧堂宇对战事和两国关系都有一番很独到的见解,再加上他对锦州城的了解,若是将锦州城暂时性的完全交给他把守,应当不会出什么纰漏。
他还是有些想亲自去一趟西襄。
哪怕是不以北诏帝的身份,而是暗中离开。
他只是想去看一看……沈君兮,如今过得怎么样。
她本就身子不好,身怀旧疾,远走东楚,又丧失了一身武艺。
对沈君兮的担心让北辰修一时间有些分神,而在场最为了解自家主子的云舒微微蹙眉,其实他多少是知道北辰修的想法的。
从上官钦告诉他,君不知就是沈君兮的时候,
从他在慕容涵那里得知真相的时候,
北辰修就恨不得能立刻站在沈君兮身边,拥她入怀了。
作为一个帝王,他的确不应该擅离职守,可作为那个将沈君兮当做此生一切的北辰修,他早就该出现在沈君兮面前了。
哪怕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她,也希望她能从自己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丝温暖。
就算自始至终被冤屈的都是自己,而心上那人很自己入骨,也要飞蛾扑火一般,寻求最后的那丝温暖。
云舒轻咳一声,拉回了北辰修的神智。
不论如何,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云舒试探着开口,看着北辰修,“陛下,属下现在就派人写信告诉丞相大人,让他去和西襄帝说?”
北辰修尚未来得及反应,倒是萧堂宇看的明白,“丞相大人始终是文臣,写一写国策处理一些政务也就罢了,一则,他并不清楚我等商议的对策,不一定能说清楚,再则,臣私以为,按着他的身份,也不一定能打动西襄帝。”
北辰修忽然来了兴致般道:“哦?那萧大将军以为该如何呢?”
萧堂宇没有多想,道:“按理说这样的事情,陛下亲自同西襄帝说更有分量一些,只可惜如今陛下是锦州城的主心骨,在这个时候离开并不合适。”
北辰修忽然就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他只顾情爱,连着萧堂宇也觉得,他去才是最合适的。
反倒是白子昭皱眉否定了这个说法,“臣以为不可。”
“如今外面战火频仍,此去西襄危险重重,若是有任何变故,西襄帝翻脸对陛下动手又该怎么办?”
“陛下身为一国之主,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白子昭的话倒也不无道理。
如果北辰修在西襄出了什么事,或是西襄帝忽然翻脸不认人,北诏失去了它的帝王,这场战争的结果也就注定了。
也就是说,如今他们商议的结果是,北辰修应该去,却不能去。
北辰修在一旁陷入了思索中,而萧堂宇叹了口气道:“若真是如此,便也只能让丞相大人先去游说一番试试了。”
云舒见北辰修又开始魂不守舍,忽然就觉得,用北诏帝王的身份将他困在这锦州城,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平添痛苦罢了,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