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沈君兮用的药都是北辰修从北诏各地搜刮而来的良药,国库的人参都消耗了大半,太医院诸多珍稀药材都被拿来调制汤药给她补气,长此以往下去,舒月甚至敢保证,沈君兮再活个十年八年是没有问题的。
她手中捧着的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是真的价值千金。
等到陪沈君兮用完早膳,看着她将药尽数喝下去,北辰修方才唤来了云展,商议启程赶往雍州的事宜。
按着北辰修亲兵的脚程,应该要不了两天,就能赶到雍州,和萧堂宇会和了。
北辰修让云展下去准备,亲自点了一批暗卫和御林军,交给云展统领,让他带人留在这边护着沈君兮。
得知北辰修不打算带着沈君兮一同去前线的时候云展还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明白了个中利弊。
说句不大好听的话,前线如今哀鸿遍野,百姓流离失所,流寇作乱,这些都是沈君兮一手造成的,她无颜去面对自己的亲哥哥,也无颜去面对北诏的士兵和百姓。
更何况,东楚缺乏良辰能将,方才会让沈君兮带兵上战场,北诏有萧堂宇和白子昭,就已经隐约和南宫无言势均力敌,加上北辰修,甚至可以说这是一场必胜的战役,的确没必要麻烦沈君兮亲自去前线。
北辰修这是害怕她触景生情,伤心难过。
而沈君兮,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镇守雍州的大哥。
虽然北辰修将沈君兮在东楚为相的身份瞒得死死的,可他不会说,不代表南宫无言不会说。
北辰修深信,南宫无言这样的人,到时候为了扰乱北诏军心,什么话都敢说。
所以让沈君兮留在这里好好养伤,远离这些纷争才是最好的。
更何况,沈君兮的心智已然完全恢复,也不再是那个要整日黏着北辰修的少女心性了。
云展得了他的吩咐,很快就办好了这些事情。
北辰修和他商议出来的结果是,让将士们整装待发,等到中午用完午膳之后再启程,天黑之前赶到雍州和粱州城中间交界的地方,在那里休整一夜,等到明日再快马加鞭和雍州军队会和。
所以他和沈君兮还有一早上的相处时间。
说实话,分别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和沈君兮解开心结,在一起好好待了这么多天,这些日子就像是在梦中一般,过得不太真实。
北辰修还是有些舍不得放手。
反倒是沈君兮,看上去似乎还要更洒脱一些,认认真真的清点着北辰修去前线需要的带的东西,好似真的成了传闻中的贤妻良母,害怕自己的夫君吃一丁点的苦。
想到这里,北辰修忍不住开始憧憬战事结束后他安顿好沈君兮,然后再同她完婚,听她堂堂正正唤自己一声夫君的模样。
沈君兮见他神色迷离,唇边带着发自内心的欢愉,忍不住莞尔,问道:“阿修,你在想什么。”
北辰修回过神,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女子,忍不住脱口而出,“想你能唤我一声夫君。”
沈君兮怔了怔,放下手上的东西,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可以给北辰修一切,可以给他自己的身心,却似乎一直都没有给他名分,两个人还从未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过。
原来不是不在乎,只是他一直知晓分寸,在默默地守护罢了。
心中一暖,沈君兮弯唇,眉眼中好似含着无限柔情,终是启唇一字一句道:“夫君。”
在那一刹那,北辰修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有些情难自禁的将沈君兮揽入怀中,喃喃许诺,“兮儿,等到战争结束,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能光明正大和我在一起的机会。”
“你会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沈君兮忽觉这些日子有些空洞惴惴不安的心在那一瞬间落在了实处,然后被感动和温柔填满。
只是北辰修本不该这样的。
他已经是北诏的帝王,就算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为了皇家开枝散叶,不似他的兄长那般只留下了北辰风一个皇嗣,为了平衡朝中各方势力,拉拢大臣,他也该纳妃的。
更何况,沈君兮无声地将手搭在了小腹上。
她此生只怕都不会有孩子了,又怎么配和北诏的帝王在一起。
更遑论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伤害北辰修和北诏子民的事情了。
只是北辰修已经沉浸在了自己构陷出的美好梦境里,沈君兮不忍心去拆穿罢了。
他已经要走了,沈君兮宁愿和他一同沉沦。
两人复又说了几句话,共同畅想了一番未来,沈君兮方才从他怀中离开,让他去校场点兵了。
然后她就留在城主府里,亲手整理了北辰修的一些贴身衣物,军机要件,还有要带往雍州的东西。
舒月在一旁陪着她,怕她胡思乱想,时不时的同她搭上几句话。
实则这些日子沈君兮的心绪已然算得上十分平静,不曾有什么问题。
到了午时两人吃过饭,军机不得延误,北辰修准时点兵出发了。
沈君兮在城主府门口送他离开,男子离开时穿着一身玄色长袍,沈君兮亲手替他系上披风,男子玉冠束发,整理好了仪容,当真是俊逸如同天神。
这是她一直深爱的人啊。
沈君兮如是想到。
而北辰修也在离开前最后一次回眸,将沈君兮的模样刻在心底。
春日的阳光依旧很温柔,沈君兮穿了件白色的广袖留仙裙,纤腰不盈一握,长发梳了个十字髻,墨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