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她似是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大合适,复又补充道:“萧堂宇是北诏的一员虎将,须得好生看管,莫要让他逃了。”
步非凡点了点头,两人再无话可说,沈君兮便阖眸做出了一副小憩的模样。
休息了约莫有一个时辰,沈君兮只觉冻了一夜后有几分僵硬的四肢渐渐回暖了,方才睁开眼睛。
步非凡一直没休息,见她醒了便道:“你休息好了,咱们就快点赶路。”
沈君兮嗯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两人并没有走大规模的城镇,只怕街头巷尾都贴满了通缉他们的画像,一直到下午方才寻到了一个村落借宿。
战乱年间,村落早都日渐荒凉,留在这里的只有几个垂垂老矣行动不便的妇人和老丈,对待外来的人倒是热情。
步非凡和沈君兮伪装成了一对进京投奔亲戚的夫妇,便在这里吃上了一口热饭,只等明日一早再赶一天的路,就能到千倾关了。
而远在锦州城城主府的舒月,见皇宫暗卫把人跟丢了,不敢怠慢,也顾不得北辰修人在前线战事吃紧了,尽快将此事报给了北辰修。
然北辰修得到消息的时候,步非凡早就带着沈君兮越过了边境,绕了很远的路回到千倾关了。
而且他并不是从舒月的信笺中得到消息的,而是从云展手里的那一封,沈君兮的密信里。
字里行间除了对北辰修的关切,让他照顾好自己,莫要因为前线战事过于烦忧,便是充分表达了自己不想安安分分待在后方的愿望,然后花了整整两页的篇幅去忏悔自己的过错。
然后她就想尽办法的逃离了锦州城,去了东楚做卧底。
明知此去危险重重,一旦暴露按着南宫无言的性子,必然是万劫不复。
北辰修是真的没有料到,沈君兮会走的如此决绝。锦州城的温存,此时竟带了几分补偿的味道。
云展亲自送信过来,在看到北辰修面色一点一点变化,怒气逐渐聚集的时候便知道出事了。
直到北辰修一字一句道:“云展,兮儿去了东楚。”
“怎么可能。”云展失声道:“主母只是让属下过来看看前线战况,想着能帮衬到您一二,属下方才带着她的信过来的。”
“调虎离山罢了。”北辰修微微眯眸,言语中带着几分深切的无奈。
“属下这就回锦州城查看情况。”云展深知沈君兮对北辰修而言有多重要,当即头皮一阵发麻,便打算回去补救。
“回去干什么?”北辰修冷声道:“她想做的事情,你阻止的了吗?”
“只怕不等你回锦州,她人就该到千倾关了。”北辰修拿着信件的手逐渐握紧,直至手中宣纸化为齑粉。
做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忏悔?沈君兮,她做错了什么?
她分明也是受害者,在这场迷局中搭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搭上了沈家的兴亡,到最后一无所有,她依然被南宫无言害成了这个模样,为什么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将一切交给他,让他替她报仇不好吗?
她分明已经虚弱成了这般模样,为什么还要逞强?
一种深深地无力感从北辰修心底升腾而起,说到底,还是他太无能。
若不是夜袭失败,萧堂宇被俘,沈君兮必然不会如此坐立难安。
若不是他没在短期内攻下千倾关,沈君兮又何尝会产生回到南宫无言身边做内应的打算?
或许在沈君兮的心里,她如此做都是良苦用心,想要帮到前线战士,想要为自己先前带着东楚的军队攻城略地的行为做一点补偿。
可这些在北辰修心里,都归咎到了自己的无能上。
可事已铸成,她心意已决,北辰修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她。
他到底该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如今时局混乱,他和沈君兮就像是漂浮在泱泱大海里的两片树叶,若是连自己的去留都决定不了,他又能如何去保护沈君兮?
北辰修阖眸,喉结上下滚动,颈上青筋毕露,连着俊美的面孔都带着几分痛苦。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好沈君兮,才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云展一直在地上跪着,见北辰修的怒气分明已经到了临界点,然他心中却并不害怕北辰修会轻易发作,他只是很担心自己的主子。
沈君兮或许觉得自己这样子是在帮北辰修,却不知道她的再次离开,对北辰修会是多大的伤害。
云展本以为此次沈君兮的失踪算是自己的失职,一顿责罚是免不了了,却见北辰修忽然转过身,眸色冷似寒冰,没有一点温度,“唤白子昭来,商讨强行突入千倾关的对策。”
云展怔了怔,不敢怠慢慌忙出去找白子昭了。
如此看来,北辰修应当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沈君兮人已经离开了,北辰修在这里生气懊悔已然没有任何作用,前线的事情又不能不解决。
如今,北辰修也算是渐渐明白了。
等到战争平息之日,四海升平,或许沈君兮就会放下一切执念回来了吧。
既然如此,他就亲手结束这场战争。
至此,北诏的粮草还能再撑七天。
就在这七天之内,北辰修势必要攻破千倾关,先将失地收复回来,然后购买邻邦粮草,再和南宫无言慢慢耗下去。
如今,他也不想着急于求成,他要的不只是这一方领土,而是整个天下。
正如先前在北诏做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