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兮总有一种感觉,南宫无言放出的驳回其计谋的消息应当是假的。
而他大费周章地在城主府放假消息,就说明他怀疑城主府有内奸;又或者说是,在替今晚的行动做掩饰。
可若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南宫无言只是不够相信李宗锦,不想做无谓的牺牲,仅此而已呢?
根据东楚的实际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沈君兮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可万事无绝对,万一南宫无言就是在放假消息,为今夜的突袭做准备,那北诏那边,岂不是情势危急?
如沈君兮所想,北辰修那边,就算他会下令严防死守,加强巡逻以防东楚报复,可北诏的军队从天不亮就聚集在了郢城城下,打了那么长时间的仗,伤亡和损失不是那么快的就能恢复过来的。
待到他们回到自己的营地中,自然而然的便会放松警惕,好好休息。
也就是说,如果东楚整装待发今夜夜袭北诏军营,面对的只会是疲惫至极战斗力骤降的一支军队。
那么李宗锦策划的成功率就会高很多。
一旦北诏粮草被点燃,损失惨重,对北诏而言就是一次无比沉重的打击。
原本北诏在经历了去年的大规模水灾和官吏腐败后,物资便极为匮乏,战乱年代强行征收人丁和粮草,对整个国家来说都是一种极其沉重的负担。
如今北诏好不容易得到了西襄的支持,聚集了一批军备和粮草,若是因为东楚的一次反攻而损耗大半,这场战争又该怎么打下去?
李宗锦何时竟将时局看的这般通透了,如此清楚了解北诏国情,抓住了想要让北诏兵败的症结所在。
沈君兮按了按眉心,有些隐约的头疼。
夜袭报复一事不知是真是假,若是假的还好,可万一是真的呢?
她难道就要在这里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北辰修好不容易筹集来的粮草被毁?
至少,她得弄清楚南宫无言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和李宗锦商议出来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思虑至此,沈君兮见天色渐晚,让人收拾了桌子上没吃多少的晚膳,抬眸看向弱水,“今夜月朗星稀,我这会儿还不大想睡,不如你陪我出去走走?”
弱水虽说是南宫无言的人,但她明面上的主子还是沈君兮,一般情况下,都很少拒绝她的要求。
谁知沈君兮竟从弱水的眸中看出了些许犹豫。
“恰逢乱世,陛下吩咐过属下,要全力保证相爷的安全……现天色已晚,月黑风高,城主府里也不一定安全,相爷若是真想出去走走,其他什么时候都可以啊。”弱水斟酌片刻,软声劝道。
沈君兮越发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沈君兮也不知怎的忽然语气中就有了些许咄咄逼人,“若本官有要事想要去找陛下和李将军呢?”
弱水有些为难道:“陛下今日疲了,怕是早就歇下了,此刻……不宜打扰。”
“那李将军呢?”沈君兮见弱水有心阻拦,愈发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想真实性很高,冷声问道。
“李将军主管边防……此时怕是还在巡逻吧,相爷这么晚了去找他,不太合适……”弱水好言相劝,可她此时说出的每一句话,却都像极了是在阻拦沈君兮去见南宫无言和李宗锦。
像极了这两人已经偷偷合谋之下,夜袭北诏军营,觊觎北诏粮草和北辰修的性命。
许是一时急昏了头,或是今日下午南宫无言那一席话给沈君兮莫名的自信,她冷冷地看了一眼弱水,越过她就准备往出走。
按理说,沈君兮身子孱弱,弱水武艺高强,不至于拦不住她。
可沈君兮的背后有南宫无言悉心护着,任谁也不敢多碰她一下,生怕她有半点闪失。
弱水看着沈君兮离开,只能匆匆跟上。
沈君兮出来时看了一眼李宗锦的卧房,那里一片漆黑,哪像是有人回去过的样子?
她不敢怠慢加快了脚步赶到了南宫无言的院落。
这里倒是灯火通明,可就在沈君兮想要让人通报见南宫无言一面之时,房门忽然被打开,南宫无言一袭便服从里面缓步踏了出来。
沈君兮就这么看着他,怔了怔,方才中规中矩的行礼唤了声陛下。
南宫无言见沈君兮神色如此匆忙,面上带着些许疑惑,“君相深夜来找朕,有何要事?”
沈君兮抬眸看着他,“陛下,臣确有一事,想要与陛下和李将军共同商议。”
南宫无言微微眯眸,道:“李将军如今人不在这里,你若是有什么话,便同朕说吧。”
“他去了哪里?”沈君兮脱口问道,“可是去夜袭北诏军营了?”
南宫无言眸色一暗,沈君兮定了定神,将自己早先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臣今日听闻李将军向陛下献策,想要趁北诏兵力疲惫之时夜袭其军营,烧毁粮草,臣认为此事不妥。”
“虽说北诏在经历了百日的战争后十分疲惫,但北辰修的手段臣最是清楚,若是我军贸然前去夜袭,必然会落入地方陷阱之中,正如今日出城迎战一般。”
“你是笃定了,朕让他去夜袭北诏了?”南宫无言顿了顿,反问道。
沈君兮微微一怔,道:“臣不敢确定,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郢城兵力本就经不起损失了,臣不得不如此冒进。”
“可是君相,你知道朕从你眼中看到了什么吗?”南宫无言声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