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这件事。
厉少霆毕生是没有跪过几次,上跪过爷爷,父母坟前跪过一次,还有一次是为了陆小北,剩下那次也是为了一条命。
与其说是跪的是阮阮,不如说是那条生命。
爷爷常说,天大地大,人命最大,只要伤及到了人命,你有再多钱也赔不起。
因为人的生命本身无价。
这事情,无论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人之道义面前,都是他们的错,而刚才那一声枪响,更是他们的错。
……
阴霾,天在下雨,雨速匀称,像是垂帘一样,无风,因此笔直,又像是幕布一样。
持续时间没有太长,现金,签了协议就可以拿钱。
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仍然是要活着,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这事情就这么云淡风轻的散去,没有再对外报道。
钱虽然世俗,可总还是能够摆平很多事情的。
顾尚说,“我不太明白。”
厉少霆说,“你才多大。”
后来都没再说话,顾尚蹙着眉毛站在他身侧,倾斜着的身后,看着他。
厉少霆问他,“枪哪里来的?”
顾尚蹙了蹙眉毛,只说,“这是我的私事。四爷。”
厉少霆转过身来看他,顾尚也看着他,只说,“你确定要在这个禁枪的国度里,天天将那东西配在身上吗?”
顾尚说,“不过是在美国生活时的习惯而已。下次不会了。”
厉少霆说,“不会,就好。”说着,出了门。
顾尚转身看着他出了门,觉得他今天好似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
厉少霆回到车里的时候,身上基本已经烫得要命,陆小北带着他就直接去了医院,到医院开始输液的时候,他就睡着了。
睡得很沉,昏昏沉沉,嘴唇苍白得没有血色,好似还在做梦,惊醒又睡着,睡着又惊醒,却都没有出声,只是会猛然的坐起来,又松一口气似得的躺下,像是陷入了很深的困境里,无法走出来,也说不出话,陆小北喊他的名字都听不到,问了医生,只说是很简单的受凉,并没有别的毛病,可他看起来却很严重,不省人事,脸色苍白,叫都叫不醒。
来了不少人过来看,都被挡了回去,封南爵来了,和陆小北坐在门口的长椅上说了会儿话。
陆小北给封南爵讲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封南爵沉默了很久说,“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是不是挺怕的?”
陆小北说,“有点。但可以理解吧。毕竟是有人丢了命,情绪激动也正常,换做是谁不激动。只是那时候,顾尚的做法实在有些过了。好像有钱有地位就可以凌驾于人,就可以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似得。他是年轻太冲动,还是……”
陆小北这话还没说完,封南爵就开了口,他说,“小北。”
“嗯?”
“他还小。”
“什么?”听到这话,陆小北蹙了眉,虽然陆小北是知道顾尚年纪不大,但毕竟已经算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她总是已经把他当成一个很成熟的人来看待了。难道不是吗?难道她还需要把他当做一个孩子不成吗?
封南爵说,“人总是有个慢慢成熟,长大的过程。想想,我像顾尚那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还在读书,学习,尽管出色,可是放到这生意场上怕是连只蚂蚁都不如。厉少霆在顾尚那么大的时候,又在做什么?吃喝玩乐?或者是恋爱?顾尚虽然算是出身世家,但这些都是他一步步凭着自己本事走出来的,他在校时间不多,可是因为实践经验多,看到这世间的丑恶也多,因此在年轻的时候稍微暴戾点,也是属于成长过程中的一个正常反应。毕竟,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的成长过程中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他小小年纪就随身带枪?为什么他小小年纪就如此看不起人命?看不起弱者?为什么他小小年纪他就知道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那是因为他经历过……他……”
封南爵说到这里的时候,陆小北伸手握了下他的手臂,打断了他,说,“二爷?”
封南爵蹙眉看着她,“嗯?”了一声。
陆小北说,“你和那小子很熟吗?”
封南爵迟疑了下说,“没有。”
然后又说,“见过几次面,吃过几顿饭。我只是……就事论事。”
陆小北笑笑说,“我只是觉得他太冲动了,我知道他那时候是好意,看到厉少霆被人砸。只是觉得他这种做法不太好,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仗势欺人,以后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封南爵说,“放心吧。不会的。”
陆小北笑说,“你又知道了?”
封南爵没再继续这话题,只继续说,“最近先不要忙着工作。有时间的话,就要多互相陪伴一下。我看最近他身体也不太好,你也要多照顾照顾他。男人自有男人的不好,可是也有男人的累。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了,以前的事情就让他烟消云散。没什么大不了的,人生谁没有走过弯路。他总还是回到了你们共同的轨道。既然已经接受了,那就好好在一起,不要提以前。以前都过去了,总是拿以前的事情来难为自己和他,最后受折磨的是你们两个人。人生很短,既然同样是活着,干嘛不让自己开心一点?”
封南爵说了很多,陆小北笑了很多,最后她说,“二爷,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能啰嗦了。是不是到更年期了啊?要不然就是在家里教育孩子习惯了。要不然,我现在怎么感觉你就老师的,你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