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未笑看着众人拼酒作乐,心中满是感慨,对梅越说道:“若他们知道我要拿他们的身家性命来做赌注,搏渺茫的战胜机会,他们会如何?”
梅越喝了一口茶,笑道:“将军可是后悔了?”
云未沉默片刻,斩钉截铁说道:“不悔。”
连珏走了过来,眼中似有责备。云未叹息一声,知道连珏对崔汀芷这个关门弟子宝贝得紧,头疼不已,只好暂且放下,说道:“待我片刻,我与前辈同去,前辈届时将情况细细说与我听便可。”
连珏点了点头,径自走开。
梅越看着两人,等连珏走远,笑道:“我越发不懂江湖了。连先生由于将军与左相理念不合,甘愿与他师兄乃至整个茅山派闹翻。不过此时又为了……为了一些私人之事,却对将军爱答不理。”
云未叹道:“此二者又不矛盾。江湖中人,讲究的不过四个字,正邪恩怨。江湖中人讲究的,其实与我等普通人讲究的也无甚分别,不过仁义而已,说的是劝人向善,不修邪功,不入邪派,不动邪念。江湖中有屠杀无辜、背信弃义、***女、仗势欺人者,便是名声败坏之徒,人人得而诛之,此谓之曰‘正邪不两立’。除开正邪之外,江湖中人更多的是恩怨两字。江湖之大,门派众多,免不得有些摩擦,加上江湖中人各个身怀绝技,免不得好勇斗狠,杀伤斗气。若有人当时或死或伤,他的门派帮会免不得要找回场子,杀伤更盛,若一个处理不好,便是一场武林浩劫,此谓之曰‘快意恩仇’。连老前辈与袁老前辈之争,乃是正邪之争,而此时,却又是恩怨之愁了。”
梅越频频颔首,饮一口茶,笑道:“你们江湖之中,也有恁多门道,我是不懂了。”
云未笑了笑,左不思走了过来,笑着向云未和梅越敬酒。云未连忙斟满酒杯,笑着与左不思喝下。梅越从不饮酒,只以茶代酒,也与左不思喝了一杯,左不思素日知晓梅越不饮酒,也不勉强。
此时李自明和郑三江、林大风被一通合力灌酒,眼前已然开始模糊。李自明瞥见了左不思走了过去,当下心生一计,连忙拽住雷年,叫道:“俺们无敌神威营自不会怕了你等,不过神威营从将军处得了此称号,于情于理,必先去谢过将军,你等先稍待片刻,待俺们三人回来再战。”
郑三江和林大风也有些吃不消,此时见指挥使找了如此之好的借口,哪里不从?当下三人合力向外挤去。雷年早知三人心思,当下与众人对望一下,也不戳破,过去攀住李自明,笑着说道:“老李说得有理,我等也去向将军敬一杯酒,等咱们皆敬完了酒,再一同回来。”
李自明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本想用一出“将军遁”,与云未敬完了酒便溜之大吉,等明日里雷年等人问起时,便说是突有军务,他们又能奈何?李自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俺们神威营被将军给了个‘无敌’称号,你们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东方铮笑道:“我们雷威营也眼馋得紧,这不跟着李指挥使你去沾沾喜气?再说了,若真不方便同进同出,我等为表示对你们无敌神威营的尊敬,就守在门外等你们,这有什么。”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笑着说:“东方指挥使说得极是。”
左不思正想和云未、梅越说些事情,只见李自明、郑三江、林大风在众指挥使的拥簇下,一脸苦相走了过来。李自明举起杯子,不情不愿说道:“将军,俺们来给将军敬酒了。”
云未看了一眼左不思,左不思微微一笑,微低下头去。云未心中长叹,转向李自明,笑着说道:“无敌神威营待遇就是不一般。”
雷年长叹一声道:“可不是嘛,这不将老李送了过来,等会儿还要接他回去。”
云未笑着和李自明喝完了酒,自己又倒了一杯,举起酒杯说道:“蓟州之战大获全胜,兄弟们都辛苦了。云某能得众位龙凤之才,云某之幸。”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众将心中也是感慨万分,纷纷一饮而尽。云未放下酒杯,笑道:“我还有些事务未竟,便不陪兄弟们了。兄弟们吃好喝好,最重要的是陪好自明、三江和大风。”
众将哄笑着答应了,又簇拥着李自明三人回去继续饮酒去了。远远地只听到李自明的声音:“笑话!俺们神威营会怕了你们不成?只是今日刚好俺肠胃不好……”之后便被众人的哄笑声淹没了。
云未笑了笑,转向左不思,问道:“左将军刚刚有什么想说的么?我看左将军欲言又止,被自明他们打断了。”
左不思笑了笑,说道:“无事。我信得过将军。”
说完,不等云未再说话,左不思已然辞别而去。云未望着左不思的背影,怅然若失。梅越轻声说道:“他们都是如此。”
云未苦笑道:“正因如此,我才倍感压力,生怕……”
梅越笑了笑,打断云未道:“待周大哥醒了,你问问他,可曾改了初心?”
云未苦笑摇头,站起身来,对梅越说道:“我去寻连老前辈,你与我同去吧。左相的立场很重要,不论我方胜败,左相都关乎大宋未来的气数。”
梅越点点头,站起身来,与云未一同去了。
赵仲远旧伤未愈,和马佑今两人难兄难弟,索性搬到隔壁,已然静养了一日,此时二人正在互相诉说别后十余年的事情。云未路过,便歉意得向梅越笑了笑,梅越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