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战场,和杜白想象之中的很是不同。没有声震于天的喊杀声,也没有狂刀破风的畅快,有的只是如野兽般的双方互相机械得挥舞着手中兵刃。
血红,一片血红。整座山海关外,燕山山坡之上已是被血染得失了本来颜色。
杜白心头感受到一种无言的震撼,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流尽了鲜血。
赵仲远已然冲了进去。因为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深陷重围。
周岩正面撞上了拿仑利的亲卫,一剑斩了一名之后,他们结成了一个奇怪的阵,将周岩围在其中,左突右冲而不得出。
周岩五脏六腑突然有些隐隐作痛,他知道,这是真气不足的征兆。周岩在蓟州之时身受重伤,将养了不过十日,外表看起来已然恢复如初,不过内伤却尚未痊愈。
连日来的征战让周岩内伤不仅无法得到更好的痊愈,反而在此时终于露出了狰狞。周岩一咬牙,竭尽全力想要冲出去,却毫无办法。
“若是全盛之时,定然可以破出!”
亲卫队长希杰也是暗自心惊。这套阵型,乃是老荒奴王的三名血卫在荒奴先太子遇刺身亡后潜心三载研究出来的阵法,在冲锋陷阵之上毫无用处,不过用于面对大宋武林高手,却甚是好用。
谁知此人虽然无法脱困,却能撑住如此之久而不败,真实武功之高,难以想象。
正僵持间,周岩蓦然听到一声:“周大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周岩精神一振,同时感觉内力耗尽,腿脚一软。
那边云未看到并无箭矢再射来,与众人早已与荒奴人杀作一团。本来一开始还互相大喝着壮威,后来不管是大宋征北军还是荒奴大军,都已杀得麻木,又如何再叫的出来?
东方奕本来在护着云未,不过随着战线深入,早已被荒奴大军冲散。东方奕身负东方铮的血海深仇,早已杀红了眼,怪叫着杀敌无数。
等到东方奕气喘吁吁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然身陷敌阵。东方奕纠集身边亲卫都的人,加上自己只有七人,拔出短刀,吼道:“都拔出刀来,让荒奴人看看,暗羽的刀比暗羽的箭更加致命!”
众人一同大喝,七人直直冲杀进去,瞬间便被荒奴大军淹没。东方奕被不知哪里刺来的长枪刺了个对穿,长叹一声,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之后就再也不知道了。
“东方都头!”剩下的六人看到东方奕被一枪刺死,而后被人用枪挑了起来,大叫一声,之后也寡不敌众,先后丧命。
“墨突,你的枪法还是如此出众。”拿仑利在一旁看到。
墨突一垂枪,看着东方奕的尸体滑落地上,感受着手臂的酸楚,仿佛被抻到一般,叹道:“唉,老了……老了……”
忽然,墨突又哈哈大笑起来,对拿仑利说道:“大王,大宋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么强的队伍了,上一支还是与先太子打了平手的老奋威军。这支新奋威军,老夫要去试一试他们的成色!”
拿仑利一愣:“老将军领兵才是长项,还是不要舍长取短吧。”
“此情此景,又有何需要指挥领兵的?大王莫非看不出,此时已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了么?”墨突仰天长啸:“世人皆说墨突只能做盾,墨突今日便要做一次矛!”
说罢,墨突拍马举枪,向着奋威军冲去。
“大王……便由着墨突将军去么?万一有所闪失……”迷当不无担忧。
“哼,闪失什么闪失?传令全军,随着墨突将军突击!杀破宋军,正在今日!”
“杀破宋军,正在今日!”
拿仑利带头冲锋,荒奴军士气大涨。云未笑了笑,看着有些怯战的孙彪军和祖乐军,传令下去:“主帅云未带头冲锋,众军跟着大旗!”
双方剩下的所有人,都投入了冲锋对撞之中。
墨突冲出来后,与侯烈正打个照面。侯烈刚刚斩杀一名荒奴军士,看到墨突,却不识得,将墨突当作普通的荒奴士兵,也懒得说话,挥刀便向墨突砍去,心中想道:“用枪的荒奴人倒不多见。”
墨突与侯烈交马,墨突用枪角度刁钻,侯烈差点便被刺于马下,堪堪躲过,已是惊出一身冷汗。墨突不给侯烈机会,回身又杀了回来。
侯烈仓促间只能应战,墨突在马上一点一拨一刺,侯烈只剩下左遮右挡,墨突一刺虽然挡下,不过其一刺之威太大,侯烈手中的刀再也拿捏不住,应声而飞。
侯烈一时大意,只交马两合便失了兵刃,当下大惊,也顾不得其他,绕开墨突想要跑回去。墨突大叫一声:“鼠辈,还想逃么?”
墨突拍马追赶。侯烈逃到一半,被一个荒奴士兵拦住,举刀便砍。千钧一发之间,侯烈眼疾手快,用巧劲撞开那荒奴士兵,那荒奴士兵应声落马。
侯烈抄起那柄刀来,正赶上墨突过来,仓促间举刀格挡。墨突哈哈大笑,枪刀交汇之际,突然向下一沉,变刺为扫,打在侯烈腋下。侯烈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重心不稳,被扫落下马。
墨突顺势举枪,一枪刺进侯烈心窝。侯烈大叫一声,奋起余力,死死抱住墨突的枪。
墨突一拽之下,似牢牢钉在地上,马行过去,竟然拖着侯烈的尸身跑动起来。墨突奋起神力,连着侯烈提起枪来,重重一抖,侯烈无处借力,被墨突摔到地上,吐出两口鲜血,再也不动了。
墨突抬头,正看到一名目眦欲裂的大宋军士,举枪向自己刺来:“荒狗!还我小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