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镖师大声嚷嚷道:“我们都是正经大宋护卫,你们突然从雪雾中冲出,谁知是好是坏,是人是鬼?”
崔汀芷看着那镖师被牢牢绑上,这才松了口气,走过来对云未小声说道:“此人武功不弱,虽不如我,差距并非不可逾越。”
云未笑了笑说道:“此人武功当然高了。此人人称‘不败孟尝’,姓沈,名御,乃是京城沈家的得力干将。”
沈御越听越心惊,最后苦笑着看着云未,说道:“未曾想云将军对我如此了解。”
云未叹道:“若连这个也不知道,左相大人不知将我生吞活剥多少回了。”
沈御摇摇头,说道:“我仅是做了些正经买卖,虽然与荒奴大战如火如荼,不过我替左相大人将江南的米卖到燕蓟之地,这一趟能挣百余两银子——多时能挣千余两银子。虽然情知如此做法不合规矩,被人唾骂,只是利字当头,也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云未向东方奕和李犇使个眼色,东方奕和李犇会意,带着亲卫都翻开车马盖着的草垫,检查一番。云未亲自看了几个,果然是每辆车上装了四口盛米的大缸,缸底尚有半个手掌深的余米。
最后一辆车略沉重些,打开看时,一整口缸全是金银珠宝。
云未摇摇头,看向沈御。沈御谦卑一笑,说道:“左相大人与将军意见不合,世人皆知。不过将军平生刚正,不屑于背后蝇营狗苟,总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小护卫吧?我和燕蓟百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算什么大罪吧?大不了我回去建议左相大人,日后不要卖那么贵便是了。”
云未笑了笑,语气中满是嘲讽:“不得不说你们为此做了许多事情,不过,这些掩饰太过拙劣,让人以为你们是在看不起检查者。”
沈御斜着眼看云未,不说一句话。云未笑了笑,接着说道:“其一,你们故作聪明将每口缸里留了许多剩下的米。米不同于其它,又不是盛不完,既然你们可以顺利卖出去,证明买米人多,供不应求。你们去看真正卖米的,哪个会在这口缸彻底空了之前,便去盛下一口缸里的米?”
沈御皱了眉头,云未笑着继续说了下去:“其二,你想当然以为燕蓟之地因战乱,必会缺粮。燕蓟之地是缺粮,不过,也不至于拿出金银珠宝来换取米粮。你有没有想过,便算是再缺粮,平民百姓也凑不齐你这一缸珠宝。百姓真正用的铜钱,你那口装珠宝的大缸里倒少得可怜。怎么,你将这二十缸米全卖给了大户人家?大户人家在并不十分缺粮的时间,倾家荡产买你的米?”
沈御只剩苦笑,云未叹道:“第三,你出现在这里,且米已卖完,但是蓟州城围得水泄不通,武清城中风吹草动皆瞒不住征北军。你若非从这两处来,按照你的位置算,你是从燕京府来的。你应该也有所耳闻,燕京府被定远军兵不血刃夺下,之后韩将军开仓放粮,燕京府人衣食充足,并无短粮情况。”
沈御低了头,云未哈哈大笑:“若我没猜错,你是从燕京府出发,想要一路向南,绕开河间府、庆源府两大战地,而后直向南去。不过可惜的是,你们出发没多久便风云突变,风雪交加,路都看不清了。更可悲的是,你们的罗盘失灵了,将这里指向了南方,故而你们跟着罗盘一步步走到了此处,被征北大军的兄弟们发现。”
说到此处,云未一指。众人顺着云未的手指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罗盘,静静躺在车边,静静指着东边偏北方向。沈御摇头苦笑道:“若提前与云将军沟通过,应当不至于如此狼狈。”
云未哈哈大笑,而后,问道:“你到底卖的什么?是卖给了定远军还是荒奴人?”
沈御低头不答。云未也不在意,令亲卫都将这一行三四十人一并收押,择日再审。沈御被东方奕补了一章,吐出两口鲜血,强忍着痛苦行走,走到云未旁边时,云未突然小声在沈御耳边说道:“还有一条原因,那便是,沈家背后不是左相大人,而是中山王!”
沈御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睛看向云未。云未微微一笑,便躲开了,李犇推搡着沈御道:“快走!快走!”
云未又仔细看过沈御物品,看着缸里不易被人发觉的划痕,皱眉苦思,而后恍然大悟。
米缸里原来装运的,是各种武器。
买武器的不会是韩书。定远军无甚损伤,犯不着冒此巨大风险去买这些武器,而且,那一大缸珠宝,打死韩书和定远军也拿不出来。
体量足够庞大,担负得起如此巨大花销,急需武器,三点结合起来,答案已呼之欲出。云未长叹一声,心中感觉复杂。
不知不觉间已回了军营,云未亲自为沈御等人找了地方,而后看各个紧缚起来,方才托付亲卫都注意些,然后回营。
回到营中,传令兵禀报道:“刚刚梅军师来了,见将军不在,也没多问,自己又回去了。”
云未心中大喜:“梅军师来了?”
传令兵点头笑着答是,云未叹道:“不知梅军师有何好计策,正好我也要将佑今之计与他说说。也罢,待明日我再去寻梅军师吧。”
云未回营刚刚坐下,话音刚落,只听得外面传令兵的声音响起:“将军,梅军师求见!”
云未大喜过望,亲自去为梅越掀开帘子,梅越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