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形消瘦,在阵阵海风的吹袭下,他步伐都有些不太稳健。这生得一双剑眉的中年人神色异常坚定,尽管气色不佳,眼眸里却是带着宛若磐石的镇定。
在数人的讨论声中,此人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没有反驳谁,也没有肯定谁,只是默默的听着走着。而队伍中的人也并没有对此表示不满,反而因为中年人如此的表现而感到安心。
在一路的困难面前,中年人素来话语不多,但每每说话时都会帮助他们排除万难。
诚如嬴泽和彭越所想,他们这十余人的队伍,并不是那些个护送上百孩童之人。当然,他们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寻回自家的孩子。
这十余人数量虽谈不上大,但他们一路北上,来自于不同的郡县。城阳郡、琅琊郡、齐郡、胶西郡、乃至此时的胶东郡,都曾留下这些人的足迹。在中年人出现后,越来越多的人跟随着他北上,队伍也是越发壮大。
当时在齐郡时,队伍的人数一度达到了近百人。这个在对人口流动管制极其严格的大秦而言,委实有些大的惊人。当然,这也就是在齐地,若是在关中之地,即便是出现了数人聚集在一起于数郡之间穿梭,早就被抓拿关了起来。
这队伍本会得到进一步的壮大,可在前不久,他们在齐郡时遭遇了一场莫名其妙的马贼袭杀。那群马贼人数过百,虽说并不比这队伍的人数多太多,可马贼装备精良,个个都手持锋利的长刀长剑。在面对着手无寸铁的众人,其实就是在一边倒的屠杀。
后来他们在中年人的智谋之下,躲进了山中,保住了队伍三分之一的人数。而在经过那一场袭杀后,这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又是又一部分心神摇曳,在煎熬中放弃了继续走下去。陆续有人或是倒下,或是离去,再又是有人加入,直到今日,队伍也不过是十余人而已。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寻常黔首,家中大多也只有一个独苗。在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背井离乡踏上了寻回孩子的路途。当然,这群队伍当中鲜有为了寻回女孩儿之人。
“卫大哥,你上次就曾说过齐郡那些马贼并不是普通的马贼,我一直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呢!这次我们又来到了这海岸边找人,咋觉着怪怪滴!”
一个看着年纪和嬴泽相仿,不过十几岁的少年郎正站在中年人卫知寒的身旁嘀嘀咕咕着。此人是队伍中的例外,他是唯一一个不是为了追寻孩子之人。他是个孤苦伶仃之人,曾在街头挨饿且染上了风寒,恰逢遇上了卫知寒救了他一命。之后,这个名为阿好的少年郎也就一直跟随着卫知寒。
“我一直与你说,多做事少说话。不明白就继续想,慢慢的多看看,再想想也就会通了。”卫知寒的声音颇为嘶哑,有些不合称其清瘦面容。
“哦......”依旧没有得到一个清晰的回复,阿好只能撇着嘴哦了一声。当然,他的撇嘴也仅仅是一瞬间的失望而已。对于卫知寒,阿好是一丝怨言也没有,他成天都在想着该如何侍奉、报答卫知寒。其实,他不时的追问着卫知寒一些问题,也是想要更好地帮帮卫知寒而已。
而每每他有所言语心有疑问时,卫知寒都选择了避开正面的应答。
又是走了一段路程,卫知寒忽的停下了脚步。
“停!”
此时的队伍中人,对卫知寒的吩咐几乎是言听计从。在卫知寒的喊声下,整个队伍立即随之停了下来。众人都不解的将目光投向了队伍当中的卫知寒。
“出来吧!阁下所谓何事,一直跟随着我等?”
卫知寒朗声而语,嘶哑的声音传遍了周遭。此言一出,队伍中人皆是一惊,急忙慌张的举起了手中的木棍做起了防御的姿势。
在经历了数次的险阻困难后,他们已经是变得极为敏感。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那些心神松懈之人此时大多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为了活着,他们必须也只能如此。
尽管手中木棍显得是那般单薄无力,可聊以胜无,手中持着便有多那么一丝信心与安全感。
一直跟随卫知寒队伍的嬴泽和彭越二人藏匿于一旁的树丛当中,此时听到了卫知寒的话语,彭越皱着眉头问道,“发现我们了?我们是否现身?”
“等等。”
“等等?为何?不该早做......嗯?!”
就在彭越满心不解时,在他们的另一个方向突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果然不同凡响。能带领着一群庸人走了如此长的路途,实在是厉害。”
未见人影先闻其声。
彭越一脸愕然,尴尬的看了身旁的嬴泽一样,后耳根不由有些发烫。敢情这卫知寒发现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另有其人。若不是嬴泽的阻拦,他彭越此刻大抵已经是自乱跟脚,完全主动的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看着嬴泽那年轻的面容,彭越越来越怀疑这嬴泽身体当中是否住着一个千年老妖怪。为何事事都是如此的周密,这完全是他这个年纪所该有的能力。
嬴泽并不知晓彭越心中的想法,当然,若是知道的话,嬴泽大概正面回答道:不是千年老妖怪,是两千年的老老妖怪。
此时,那声音的主人终是现出了面容。此人是个年过花甲的长须老者,有些不一样的是此人体型有些肥胖。在大秦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肥胖之人的比例极小,而肥胖的老人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嬴泽凝眸盯着那老者,卫知寒也是对着不速之客满是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