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书生立即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在下听说,张家后来可是富甲一方。更遑论下封了王爵。老王妃一直不为老王爷纳妾,实乃为人妻之缺憾,有负贤良之称。”
板栗轻笑道:“哦,有钱了就该纳妾?”
听他这话音,众人都觉得这中年书生怕是要倒霉了。
果然,就听玄武王接着道:“我娘到底只是村姑出身。不如先生博学,才有此高见。再说,她也太忙了。忙着生娃——我娘生了七个娃呢;忙着孝顺公婆,所以本王祖父祖母才能常开笑颜;忙着帮扶小叔,所以才有昔日张探花;忙着辅佐夫君打理家业。所以张家才创下了这份产业。等张家有钱后,又忙着劝我爹捐款给医学院,潜心做善事;闲暇时更忙着教导我们兄妹读书上进、为国尽忠。所以才有今日灭了三国的玄武王和玄武将军。她整天忙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单单把为丈夫纳妾的‘人伦大事’给忽视了。因此,本王娘亲当不得贤德的赞誉。或者这位先生的妻子是位大贤之人,想必家中只要略有富足,就会想到帮先生纳妾,使先生能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儿子想必也生的多。先生之才德。先生妻子之贤良,本王娘亲实在望尘莫及,不敢与之比肩!”
这一番话实在犀利。那中年书生顿时面皮紫涨,在板栗迫人眼光下,诺诺不敢再言。
众人也都凛然:何为小事。何为大事?
玄武王将话反了来说,讥刺大家的舍本求末,更是嘲笑那些有钱就纳妾的人,比之老王妃一番作为,简直是可笑之极。
若是一般妇人,定会引来更大一波攻击,因为养儿育女、伺候公婆乃人媳本分,创家业、捐款办医学院也不是女人该过问的事。然郑氏在抄家前夕教导儿女的一番话,早已在香荽金殿对答之时流传出去,所以无人敢质疑她对张家的影响力和功劳。
再看玄武王,显然刚才这二位对老王妃的指责触及了他的逆鳞,面沉如水,再无之前的嬉笑,且词锋犀利,讥刺之意明显。
众人不敢再纠缠此话,怕如中年书生那般自取其辱。
然而,想要他们就这样退场,那也是不可能的。
正惴惴间,忽听板栗笑道:“本王除了四书五经,也曾熟读《女诫》。”
听了这话,众人轰然大笑,冲淡了刚才的紧张和冷肃。
板栗不顾人笑,自顾道:“纵观《女诫》全文,并无女子该主动帮丈夫纳妾的言辞。倘若不顾夫君意愿,主动帮他纳妾,那不是贤良——呵呵,本王以为,那是愚蠢!”
他嗤笑道:“说到底,纳不纳妾在于男人本身。之所以我祖父孙三代各自只愿守着一个女人,那是因为她们不同凡响,让我们愿意为了她这样一棵树而放弃一整片森林。”
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整片森林?
大家都被这朴实形象的比喻吸引了,低头沉思。
就听玄武王幽幽道:“若换一个女人,未必会让本王说出那天的誓言。”
这句话一出,马上就有那机灵的接道:“我等并非苛责王爷纳妾与否,若王爷因为操劳国事而无心纳妾,我辈只有钦佩的;然王爷公然宣称为了一个女子坚守,实在有失妥当。大丈夫岂能被一女子所羁绊?王爷更是驰骋沙场的英豪,如此儿女情长,岂是三军统帅应该做的?”
板栗又在心里替娘扇了他一耳光,一边笑道:“娶一个媳妇,就是儿女情长,就当不得三军统帅?难道娶一堆女人的就果敢豪迈,就是英雄了?”
那人道:“王爷刚才承认自己情长。”
板栗点头道:“那又如何?本王就娶一个媳妇j上难道会因此责怪本王没出息,从而除掉本王的爵位不成?若都凭此判定一个人的能力和品性,来年会试时,众考生也不用做文章了,各自注明家中有多少妻妾便可。让主考官来定:谁的妻妾最多,谁就是状元,这不更省事?大伙儿可享福了,也不用十年寒窗苦读了,只管往家里纳女人就成。”
他只顾说,众人早已笑得前俯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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