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陷入沉寂,房中的四人都不再说话。
面对厉南远、常虎和范成书这样的老臣,太子显得有些焦躁。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一直没有等到皇帝归来的太子,有些坐不住了。
比起其他三位安坐桌前,悠闲喝茶的老臣,太子早已忍不住起身,在房中走来走去。
最终索性推开房门,观察皇上的龙辇有没有过来御书房的迹象。
桌前的三位见太子的举动,忍不住互看了一眼。
最终还是范成书主动开口劝慰。
“太子殿下,今日事多,皇上怕是没那么快回来。”
“本王是担心父皇的安全,这宫中刺客有没有彻底清理干净,还不知道呢!”
太子皱着眉头暗自焦虑,他此刻是整个南黎最关心国主安危的人了。
不懂南黎朝堂的人恐怕不懂这其中的奥妙,人人都以为他是南黎国主钦定的未来国主,若是此刻国主真出了什么事,太子便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了。
这都是外人的臆想,太子若是此时失去国主的庇佑,别说继承皇位了,就算是活着走出苏暮城恐怕都是相当困难的。
这么多年,他极力拉拢厉南远,可他一直不咸不淡,什么事都一副墙头草的样子。
而他的亲外公,礼部尚书范成书,从来都秉公办事,宁愿培养闵亭昀,也不肯把自己的那些门生故旧往他的势力范围里推。
堂堂太子,不论朝堂还是军中,势力还不如丞相闵修竹来得大。
就更别提嚣张跋扈的玉崇公主和雍王了,仗着皇后乌洛雅撑腰,已经明目张胆地与自己争夺皇位了。
皇后出身夜戎,那里向来有只看实力不论长幼的传统,每一代国主都是踏着兄弟姐妹的血肉之躯登顶王位的,不但不分长幼,更不分男女。
这种时候,若是南黎国主突然暴毙,太子绝无胜算。
怀着这样的焦虑,他硬着头皮坐回厉南远身边,语气也软了下来。
“厉将军,可否再去盘查一下宫中各处,确保父皇的安全?”
“太子不必担心,那些刺客行刺早就在皇上的预料之中,其实他们还未入宫之时,皇上就已经得到消息,多加戒备了。”
厉南远悠然地喝了口茶,并没有要起身外出的样子。
他的话倒是让常虎听得眼前一亮,放下茶杯,转头细问起来。
“皇上何时知道的?”
“你回京述职的路上,就一直有探子回报,中间有些你未曾察觉的异动,皇上是知道的,也早就让我做了防备。”
厉南远对于常虎的问话,倒是毫无隐瞒,如实相告。
反正在做的所有人都想知道,让他们知道也没什么不好,省得常虎将来回营协助陈国抵御夜戎进犯,这苏暮城中又出什么幺蛾子。
厉凰途不是他亲生的,却是他亲养的,女儿退婚才是目前最紧要的事情。
任何阻挠此事的人,厉南远都不想对他们客气。
借此事桥敲打敲打他们,也无妨。
常虎果然耿直,一听厉南远的话,立刻就往他下的套里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问话。
“回京路上就知道了?那我中途绕道破风营,皇上也知道?那帮刺客分明就是好几拨人混杂着进入皇宫的,皇上可让你差清楚了?”
“一早就查清了,既然人家要来,探秘也好,刺杀也罢,皇上说了,奉陪到底,正好也能看看身边人到底是不是忠心耿耿。”
厉南远声音淡然,言语间确实含沙射影,让人脊背发凉。
太子尴尬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压住心中的忐忑不安。
这么说,将军府拍人通知他进宫救驾,是父皇故意安排的咯?
窥探落霞宫秘密的事情,莫非早就被父皇察觉了,只为了试探他这个太子到底是不是怀有其他的心思?
范成书看出了厉南远言语中的暗示,立刻拍了拍太子的手。
“皇上一向圣明,太子也一向孝顺,此事虽然也是对我们这些臣子的试探,可最终大家都没让皇上失望。”
“唉,范大人若是早些这般维护太子,太子也不会这么怨你了。”
厉南远一脸喝茶调侃的语气,却是话里有话,直逼范成书的。
这位范大人,身居要职,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他却恪守臣子本分,一生倨傲,不肯结党营私,甚至连太子这个亲外孙,都不肯偏袒帮衬。
太子之所以死咬着与厉家的姻缘不放,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自身羽翼未丰,势力远不如玉崇公主和雍王。
这范大人和范家,要人才又人才,要钱有钱,就是不肯为太子撑腰。
但又时不时站出来维护太子,可对于雍王和玉崇公主的阴狠手段,却是毫无办法的。
自古以来,都是君子斗不过小人的。
这范大人就是太过君子了,若是太平盛世,得遇明君,自己又身居高位,自然再好不过。
可如今这南黎的局势,简直一锅乱炖。
所有的势力,从朝堂到军中再到江湖,处处都不安生。
这范成书还这么爱惜名誉,不肯下来与这帮宵小斗一斗,实在是让厉南远生气。
当今南黎国主,就这么两个皇子。
虽然厉南远也看不上志大才疏的太子,可太子再差,也比雍王好得多吧?
若是太子地位稳固,也就不会死抓着与凰儿的婚事不肯放手了。
厉南远这些年一直为了保护陈素锦和凰儿,装作懦弱无能的墙头草。
可今日带着凰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