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漆黑的珠子忽然剧烈震动,像是要摆脱什么,却又没办法逃出桎梏,孟羿发出低沉的吼声,听得君无悔心乱如麻,眼泪如雨而下,模糊的视野中映入那珠子越来越小的影子,他几乎是本能的先念了个冰咒将珠子冰冻起来。
然而,黑色珠子仍然在快速缩小,孟羿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冰缝中传出来,“不必浪费灵力了,我走了,有缘我们或许还会再见的。”
“不,你不要走,孟羿,你不要走……,”君无悔砰地跪倒在地,声嘶力竭的苦苦哀求,但孟羿已经失去了意识,黑色珠子也在冰面中逐渐缩小,最终化成黑点爆裂,漫天流光升起,仿佛在屋内下起了一场浩瀚的流星雨,孟羿的影子若隐若现,最终定格成一幅微笑的画面,再慢慢消散于黑暗之中,彻底化成灰烬。
“不!不要!”君无悔着急的大叫,伸手双手徒劳的在虚空中乱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幽冥令掉落在地面,发出清脆无比的响声。
灯光再次亮起,如同阳光初升,黑夜留下的寒冷全被驱逐,笼罩着君无悔颓然跌坐的身影,还有那张泪流满面,绝望又空洞的面容。
同一时间,死亡森林的某处沼泽边缘,花寻边挥折扇边冷冷的问,“怎么?你是打算杀了我为你的孟羿师弟报仇吗?”
“你……!”天衍的脸白的吓人,眼中全是血丝,手中紧握的犀月剑忽明忽暗,如同他此刻纠结的内心,实在拿不准是要继续同此人合作,还是要将他诛杀于剑下才对。
花寻叹了口气道,“我这也是帮你啊,一旦被孟羿逃出去,天下人都知道你的秘密了,你说,你还怎么在冥界待下去?那样于我们的大计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可你总是这么纠结矛盾,时进时退,让我们这些盟友很是不安哪。正所谓置之死地才能后生,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
天衍注视他良久,终究吸了口气,闭上双眼复又睁开,翻转手腕收起犀月剑,许久才问,“他……他能坚持多久?”
“中了我的死咒,活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花寻答。
天衍的身躯似乎轻轻一晃,但还是勉力站稳,呆了半晌才化成水波消失。
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花寻微微挑眉,心中暗道,“若不逼你走上绝路,万一你坏了我们的大事,岂不是功亏一篑!”
明亮的灯光下,君无悔已不知发呆多久,等他听到笃笃的敲门声时,才从一片空白的思绪中缓缓回到现实。
“君天师,该吃晚饭了。”门外传来修霖的声音,冰凉又机械,仿佛一具木偶。
君无悔身躯一颤,心知今日怕是不能再继续安逸下去了,毕竟前几日来唤他吃饭的人,并不是修霖或者蓬羽,看来,天命的boss是要跟他摊牌了。
想起孟羿说过的话,以及他最后离开时的身影,君无悔的心中漫过一层深沉的、冰冷的绝望,可他还是振了振精神,伸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强忍悲痛的捡起幽冥令,摇晃着站起身,这才对门外的人回答,“马上过来,多谢。”
听到回应,修霖的脚步声才渐渐远去,君无悔低头瞧着冰冷的令牌,许久才喃喃道,“君无悔啊君无悔,你说你是不是太没用了,竟然连留住他都做不到,身为巫族后人,你有何用?可如今这样,你再没用也得振作起来,完成他的心愿,不至于让他白白牺牲是不是?”
念完之后,他才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间的悸动后,缓缓朝幽冥令注入灵力,眼前猛地一晃,他感觉脚下像是腾空了,周围刹那黑暗,一种冷到骨髓的感觉弥漫全身,令他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
等君无悔的双脚终于落到实处时,才抬头打量四周。
漆黑的夜空,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这片无风又无光的广阔空间,像极了书中所描述的冥界。不远处,陆续走过发着淡光的绿色身影,他们全都无知无觉向着某一处方向前进,等待他们的是一座横跨河流的白玉拱桥,还有桥后不知名的黑暗空间。
君无悔的目光落在那条白色玉带似的静止河流中,它横穿黑暗大地,左侧开满了圣洁的彼岸花,右侧则遍满了血红色的曼珠沙华,一红一白两川极致的颜色令人顿生恐惧之感。
原来这里就是冥界,是孟羿生活了两百余年的地方。
君无悔近乎贪婪的打量着四周,脑海里隐约浮起孟羿的笑颜和这些年对他说过的话,早知他们这么快就会决别,他就应该多多抓住机会与他相处,或是死皮赖脸些非要跟着他入冥界才是。
如今一切都晚了,他再也看不到那个人,等不到那个人,听不到那个人的声音了。
泪水无声而落,心口的剧痛再次弥漫全身,君无悔闭上双眼,将双臂张开,令身心完全沉浸在这片残留着孟羿气息的世界里,宁愿从此不再醒来。
“在那,什么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吼,惊醒了君无悔的神思。
他倏然转身,只见一队身穿黑袍、脸戴面具的黑影正以光速朝他这边围过来,领头的黑影高声道喊,“天衍大人吩咐过,凡是突然出现在冥界的陌生人一律斩立决,给我杀!”
“天衍”两个字像是晴天霹雳,震得君无悔浑身都被烈焰焚烧起来,他不由眯了眯眼睛,伸手化出水凝,厉喝一声不逃反战,冲进那帮黑衣使者中大肆屠杀起来。
水凝散发的幽蓝水光与黑影们手中所舞的黑色钢刀不断碰撞,尖锐的声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