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走到茶桌旁,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双手奉给祈染施。
祈染施并未接过她奉上的茶,狭长的双眸瞥向路星,不如他?
他微微挑眉,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放在桌子上,“皇上未免太过小看自己。”
路星微微一笑,端着茶杯的手并未移动半分。
“侄儿不是小看自己,只是人各有所喜。皇叔喜这乾清宫的茶,我更喜山涧清泉。茶虽好,不遇通晓之人亦如白水,平淡无奇。”
面前的少年眼眸清澈,语气认真,祈染施知晓他有八分几率并未说谎。
不喜茗茶独喜山泉?
祈染施确定面前的小皇帝是在向他示好,并且流露出想要将皇位拱手让于他的想法。
突然的示好有什么陷阱吗?还是祈宗在玩什么新的阴谋诡计?抑或是……
祈染施眯着眼睛,一时并未言语。
路星将茶递到祈染施的面前,面带微笑,“皇叔,再不喝,茶都要凉了。”
祈染施盯着她手中冒着热气的茶,微微勾唇。
真心也好,陷阱也罢,他有的是时间陪他玩。
随后他接过路星手中的茶,茶杯带着余温,茗茶清香扑鼻。
他仰头喝下,一饮而尽。
有意思。
祈染施将空的茶杯放到桌子上,对着路星说道,“茶不错。”
路星微微一笑,“皇叔喜欢就好。”
祈染施起身离开了乾清宫。
路星瞥了眼空的茶杯,她微微一笑,合作初步达成,剩下的只需要等待。
以茶喻国,她已经明确地表示了自己无心朝政,祈染施接了她的茶,说明其有心与她合作。
至于这合作里,祈染施有几分怀疑几分忧虑,路星并不在意,即使祈染施将委托人调查个底朝天,他也查不出什么。
毕竟委托人的势力干干净净得一贫如洗。【摊手】
总有一天,祈染施会完全信任她的话。
第二天,路星哈欠连天地坐到金銮殿上,朝中的官员已经整整齐齐站在朝堂之中。
她摆摆手,站在她身边的大太监上前一步,尖细的嗓音十分具有穿透力,“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站在最前列的老臣向前一步,老人年过半百,但眼睛丝毫没有浑浊之意,处处透着精光,“老臣有本启奏。”
路星抬了抬眼皮,“爱卿请讲。”
佘丞相弓着腰,“老臣认为皇上让史太傅回家颐养天年一事还需三思而后行。”
见路星并没有说话,佘丞相继续说道,“史太傅是两朝元老,为我祈吴国的发展做出了许多重大的贡献。且现在是我国发展关键时刻,急需人才,朝堂之上史太傅不可或缺。”
佘丞相是祈吴国的左相。
他为人老奸巨猾,左右逢源,对权利滔天的祈染施恭恭敬敬,可大局未定,他从不曾主动示好,属于中立一派但又懂得适时讨好,一收一放做得好不娴熟。
在祈染施还未得志时,佘丞相曾为了讨好先帝,暗中给他下过绊子。
虽然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甚至他对当初明面上的草包王爷十分恭敬,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更别提是在气运之子祈染施的面前。
祈染施早就看透了佘丞相这个两面派的老狐狸。
在祈染施登基后的第三年,这位左相被拉下马,下场惨烈。
至于他为何替史太傅求情,这也是一段孽缘。
别看佘丞相老奸巨猾不像好人的样子,实际上这个男人在爱情上拥有超前的思维。
他秉持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信念,一生只娶了丞相夫人一人为妻,府中没有任何妾室。
两人不羡鸳鸯只羡仙的爱情真可谓羡煞旁人。
佘丞相和丞相夫人仅育有一女,两人把这唯一的女儿当成眼珠子一样呵护,几乎是有求必应。
俗话说得好,儿大不由娘,女大不中留,唯一的闺女长到十六岁情窦初开,看上了史太傅的孙子,哭着闹着要嫁给他。
佘丞相和丞相夫人怎么忍心看女儿这样哭闹,立马答应了这门亲事。
史太傅这次被罢职,牵连到了在大理寺当差的孙子。
丈夫整日郁郁寡欢,佘丞相的女儿心痛的要死,跑回娘家哭着求佘丞相向皇上求情。
佘丞相原本不欲趟这趟浑水,皇上此举十有八九饱含深意,况且史太傅此人,仗势欺人,私底下阳奉阴违的事情做的不少。
若他此刻替史太傅出头,先不说成事几率只有一成,便是皇上应允,那他自身也要惹一身******儿哭的肝肠寸断,夫人也在一旁暗自抹泪,佘丞相左右为难,实在看不得他最爱的两个女人受苦,硬着头皮答应了此事。
故而才有了今早的一出。
路星懒懒地看了眼坐在她右侧的祈染施,男人面色如常,似乎对佘丞相替史太傅求情的举动丝毫不在意。
可惜路星还是捕捉到了祈染施眼底的暗芒。
她心底暗笑,最是情爱误人,就连老狐狸也不例外,一头栽在了这所谓的情情爱爱上面。
她打了个哈欠,“哦?爱卿如此以为?史太傅是个人才?”
佘丞相竟有些猜不透坐在主位上的小皇帝,想起来家里的两个珍宝,他硬着头皮说道,“史太傅是当年的科举状元,又是两朝元老,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确是朝廷不可或缺的人才。”
路星懒懒地支着下巴,“那左相认为,你与史太傅相比,如何?”
佘丞相谦虚地说道,“史太傅自然比老臣优秀。”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