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笛脑子里两种念头斗争着,一时拿不准到底要怎样看待眼前的先生。
先生却不给她时间,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眼前出现了跟拥抱中的情侣一样的红色电话亭,只是这一次,她很清晰地知道,这个红色电话亭是先生的时空穿越通道,而眼前的人,也不再是自己的未婚夫了。
如同从一幅画中分离出一样,自己从过去的场景中消失。
电话亭中的苏笛,依旧会经历她该经历的一切,最终变成现在这个经由时间隧道回到此刻的苏笛。
眼前水雾氤氲,蒸汽弥漫。
苏笛抬了抬眼皮,好奇自己是在浴缸里还是在蒸桑拿?
无奈眼皮像挂了两个铅锤,实在睁不开,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苏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一本书摊开放在旁边,捡起来一看——《庄子集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看这种难懂的书,难道真的为了催眠?摊开的一页是《齐物论》。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苏笛放下书,环顾四周,这不是自己租的公寓。
房间不大,但沙发、餐桌、茶几,应有尽有。
好像是一个宾馆。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场景,依稀有印象,想起自己是被派来这个出土了战国时代的文物的古墓现场采访。
那庄子呢?倏忽?坠儿?自己是真的去了战国时代,还是只是一场梦?
先生?
想到先生,苏笛的心情有些复杂。
不管是梦还是她真的重新经历了一遍过去,那是她过去的经历,她确定,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仿佛就在昨天。
只是,她从没想过萧程就是先生。
冰蓝色的眼睛、瘦高的身材,一袭黑衣……
该死。
苏笛捶了锤脑袋,所以她才一直想不起来萧程的样子?所有的照片都消失了,是先生用了什么方法消除了她的记忆吗?像上次红发女郎对h公司门前的人群做的那样?
心里有些堵,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第一次自尊受到了伤害,对于外星先生而言,她自己,人类,连同整个地球,无非是一个避难的星球而已。只是他遇到了某种困难,临时选择的一处落脚地罢了。
就像一次学生时代出去春游,误入森林,惊扰了林间的飞鸟,打扰了林间的小动物。
对于生活在森林的小动物而言,是一个庞然大物闯进来,破坏了自己的窝。
而对于她和同学们来说,那只是生活里的一个音符罢了,连插曲都算不上。
这种感觉太不好了。
苏笛有些郁闷,还有些怨念。
她想着安慰自己的方法,忽然看见窗外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她好奇地探身出去,似乎一条红色的鱼飘了过去。
锦鲤吗?
苏笛揉揉眼睛,那条鱼飘到了某个角落,不见了。
外面已经零星飘落雪花,还有烟火。
看看时间,晚上九点。
除夕。
这么快就春节了?
自己居然在外面呆了这么多天?居然除夕夜还在外面工作?
虽然她是记者,除夕夜在外面采访似乎也很正常,但印象中并没有什么急迫的事情需要除夕夜采访。
晃晃脑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清楚。
又一条鲤鱼从窗外飘过。
有没有搞错!
苏笛忍无可忍,披上羽绒服出了门。
朝着鲤鱼飘来的方向,没走多远,来到了考古挖掘现场。
苏笛很奇怪平时拉起警戒线的考古现场,此刻竟然很安静,难道人们都回去过年了?
但并不是空无一人。
挖掘现场24小时有人值班。
苏笛走进一旁临时搭建的值班室,刚才的红色鲤鱼就飘向这个方向。
值班室内,是一个******的年轻人,戴着耳机摇头晃脑。
苏笛敲了敲门:“你好!”
年轻人没反应,不知道是沉浸在耳机的声音里,还是面前摊开的书本中。
苏笛看了看这个临时搭建的值班室,不大,但布置得很有节日气氛,窗户上贴着红色的剪纸,被苏笛打开的门上也贴着年画。
苏笛喊了几声,年轻人一直沉浸在耳机的世界里,无奈,苏笛只好贸然走了进来。
一直走到年轻人身旁,看见年轻人面前摊开的书。
巧了,居然也是庄子。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可能苏笛打开的门,冷风灌了进来,年轻人打了一个哆嗦,侧头看看了门,这才看见苏笛。
年轻人大惊失色,站起来大喊:“快关门!关门!”
苏笛回身把门关上。
门外,两条红色鲤鱼飘过,接着,红色电话亭出现。
先生从电话亭里走了出来,望着两条飘来飘去的鲤鱼,眉毛拧成一个疙瘩。
值班室内。
看见门关上了,年轻人似乎松了口气。
苏笛奇怪他不问自己的来意,却对关门如此在意,而且室内并不冷,可能暖气的缘故,室内并没有外面那样冰天雪地。
等等,临时搭建的值班室内居然也有暖气,是谁跟她说考古队条件艰苦来着?
年轻人看了看苏笛身后,似乎确认没什么其他东西,松了一口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