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擦黑。
“主子,主子~”青雁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张小脸上满是惨白,额头上更是冒出了冷汗,整个人微弓着身子站在莯妍身前不住地喘着气:“主子,御林军,承御军闯进来了!”
“闯?这个字用的怕是不怎么恰当吧?”莯妍动作随意地捏起一个杏,咬了一口,被嘴中甜丝丝的软糯感幸福地眯起了眼。
“不是,主子,奴婢说的是真的,奴婢亲眼看见的,一对身着黄甲的承御军,少说也有个十七八人,一路浩浩荡荡地闯进来了。”
“你没注意府上其他人的反应?”莯妍抬眼瞅了下脸色依旧惨白的青雁,摇了摇头:“承御军身前可是赵管家在领路?”
“好,好像是赵管家,我,我看见黄甲就心慌得上,没怎么注意。”青雁缩了缩脖子,她曾经亲眼见过与华府一头一尾的居于一条街上的曾家被抄家的情景。
那时候也如现在一样依然入了秋,叶子绿黄参半,她出府给主子买河坊斋的酸梅饼和金丝糖,两队身着黄甲的承御军骑着快马在街上飞奔,要不是她身手灵活,差一点就被马给踢了。
她当是并不知道承御军,但作为顺庆知府家嫡小姐的贴身丫鬟,她的衣食住行比那些小门小户的官家小姐都要好得多,这还是她头一回在大街上被如此‘冒犯’,小性子一起,就想上前理论。
可是人的脚程哪能跟马比啊!
等她追到了街尾,挤进人群中看到的就是,一个个像死狗似的被拖出来的曾家人,那个头破血流身上还挨了两道正淌着血的就是她之前在府里见过的正五品同知曾大人,还有那个个衣衫破烂、蓝色发青、脖子奇怪的后仰、上面还有一道深深的青紫的就是一个月前赏花会上得了头名的曾家大小姐,还有后面那些个和曾小姐一样脸色发青、脖子后折还带有青紫痕的是曾夫人还有···曾府全部的女眷。
她回府之后,当天晚上就发起了热,连烧了三天,要不是主子求情,她就要被移出府送进庄子上了,倒是后能不能活都是两说呢!
从那以后,她就对承御军就有了深深的阴影。
“安心,他们捉了要捉的人,就会即刻离开的。”莯妍安抚似的拍了拍青雁的手,用晾在一旁的温水冲了杯杏花蜜递了过去。
青雁手脚发软地捧着茶盏小口小口的抿着,口中的香甜一点点侵蚀掉了她心中的恐惧,情绪也慢慢地稳定了下来,然后想到莯妍刚刚说得话,愣愣地问道:“主子,您知道···他们要捉谁?”
“当初收买了青梅的人。”
“真的?要不怎么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呢!”青雁一听说要抓的是想害自家主子的恶人,立马一改之前的惧意,反而整个人透漏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模样:“主子是怎么猜出要抓的是那个下毒的?”
“因为三日前没有的请安脉来的是已经告老还乡的前太医院副院正。”
“告老还乡?”
“是啊?能不远万里把这位请回雁京,只有可能是淬红颜的事儿暴露了。”
“听主子的意思,这淬红颜,很厉害?”
“当然,无色无味,痕迹几乎不显于脉,当初先贵妃怀当今皇上时,就被下了淬红颜,导致先贵妃生产后大出血而崩,刚出生的皇上也因此体弱多病,先帝大怒,不止抄了当时的医正拥有淬红颜药方的赵青岩一家,连整个太医院都因为‘失察’而大清洗,还有当时另外几位皇子的外家,但凡被查出来有些许联系的,都贬的贬,抄的抄,斩的斩,雁京一时间可是血流成河。直到三年后,皇上的身子大有好转才渐渐平息。”
“那么厉害?全太医院都没有发现?”
“毕竟这世上见过淬红颜的本身就少,如今这世间,能分辨出来的应该不超过七人。”
“好险,幸亏主子厉害,要不然,奴婢简直不敢想。”
“都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
“只不过,希望不要牵连到定王府才好。”
“主子?”
“当今皇上因为淬红颜可是吃了整整十年的苦头,对下药之人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也不为过,虽说定王府对于那些人的行为毫不知情,甚至更是主动把当初逃走的赵家人送上,但是,毕竟那个赵家人可是藏在定王府藏了不少时间。”
“皇上应该不至于会···吧?”
“王爷本就手握重兵,如今赵家人又藏在定王府多年。
要知道赵家可是出了名的毒术家学渊源,任何一张毒方流出去都是千金难求,不说毁人身子的淬红颜,还有能让人渐渐虚弱而死的折岁,令人仿佛惊吓而亡的诡遇,使人在睡梦中无知无觉死亡的香魂,呵~只要有心,想要让···一个人不知不觉死亡对王爷来说并非难事,尤其是皇上还对赵家人有先天的生理恨意,这最容易左右人的正常思维。”
“那可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期待一下皇上的理智了。”
“啊?!”
“希望他能想清楚和定王府撕破脸对他来说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
莯妍刚刚用完早膳,正打算拿过绣绷子来扎两针,就瞅见小辛子快步跑到门帘子前行了个礼道:“主子,郑府昨晚上被承御军抄家了。郑老太师当场急气攻心而亡,郑家上下一百零九人连郑家的长子郑尚书的岳丈苏御史一家、二子郑郎中的岳丈刘尚书一家、小女儿夫家沈员外郎一家全都被下了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