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搭成的戏台子上,正热热闹闹的唱着戏。
莯妍瞅着下面坐着的听得极专心的夫人小姐们,挑了挑眉。
“华夫人也喜欢言先生的戏?”陶老夫人满头银丝被完成一个髻,头上顶着一品诰命的镶珠嵌玉、金灿灿的看着就死沉死沉的‘礼帽’。
莯妍下意识就先往陶老夫人头顶看去,生怕这位年近花甲的老夫人承担不起如此重量非常的‘厚待’。
但是陶老夫人明显误会了莯妍的意思,见莯妍往她头上瞧,还以为莯妍在羡慕她的品位,笑着拉过莯妍的手拍了拍:“华夫人且安心,定王爷待您如何,雁京里的人张眼睛的可都看的清清楚楚的,这个,只是早晚的事儿。”
“是啊!雁京上下谁没听说定王为了华侧夫人可是敢以下犯上拒了皇上的赐婚呢!”
莯妍抬起头正对上孔涟溪阴冷的眸子和周围围了一圈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此时却一脸尴尬的女眷们,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原来在她和陶老夫人交谈时场下的戏已经结束了,这会儿又到了熟悉的敬酒环节。
“原来是孔侧夫人?老太婆还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在她人聊天时擅自插话呢~原来是老太婆误会了,孔家虽说如今败落了,但当初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怎么会连女儿都不会教呢!”
“自从自从!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你们还没能把手伸进去,她澧兰院难道还是一个铁桶不成么!”
“主子,实在是澧兰院有赵书姑娘,不是,青书姑娘在,奴才们不好动作太过明显,若是被青书姑娘传到王爷那去,可如何是好?”
“青书姑娘?一个奴才罢了,她算得哪门子的姑娘!”郑媛强压着火气保持最后的理智道:“庆妈妈,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你该知道我的底线。”
“···”庆妈妈低着头,并不应这话。
看得郑媛火气更旺了,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玉梳也甩到了墙角砸了个稀碎。
澧兰院
一直折腾到卯时,院子里才安静了下来。
莯妍打量着手中的那个塞了满满的铁扇公主送她的干玫瑰花茶的荷包,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近鼻尖轻嗅,淡淡的玫瑰花香气清而不散,嘴角满意的弧度更深了。
“主子,小厨房弄好了~”青雁笑着掀了帘子进了屋:“赵总管送来了两个掌勺的太监,四个打下手的学徒太监,两个做点心的妈妈,还特意遣小太监来说,以后每日寅时厨房采买的人都会送新鲜的肉啊菜啊的到咱们澧兰院门口,要是主子有什么想要的,叫个奴才提前一天跟厨房采买的说一声就成。
主子要是想膳房厨子的手艺了,也随时可以去膳房叫膳。”
“两个掌勺太监和两个点心妈妈?”
“是。”
“德安院怕是又得送去一批新瓷器了。”
“噗~”青雁想到那情景就忍不住噗笑出声,但到底还记得院子里有青书,没弄出大动静,凑上前压低声音道:“主子您管那位做什么?”
“我哪有那闲心,就是可惜了好东西了。”
华安院
“可惜了好东西?”谢行修敲了敲桌案上的琉璃杯子,里面金橙橙的杏花蜜水泛起了一个个水圈。
“是,是华主子的原话。”赵申低着头应道。
“行了,你和赵柳回来吧。”
“是。”
“澧兰院那边叫人多注意,不能有任何闪失。”
“属下遵命。”
“淬红颜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赵忠跟着华主子庄子上的秦妈妈一起去了顺庆,傍晚传回来的消息,说青梅招了,是德安院的舒绣找上的她,也是舒绣把淬红颜的药包交给的她,并且和她约定好,只要青梅她给华主子的膳食里下了药并让华主子用下,王妃就···”
“恩?”
“王妃就做主帮青梅开脸。”
“什么!”
“赵忠传回来的消息说,青梅七年前湖州大旱逃荒时,见过主子,而且,主子还救了差点被暴乱打死的她,从此,她就对主子···念念不忘,也为了能伴在主子身边以报救命大恩,背了主。”
“呵~简直好笑!”谢行修听到赵申说他和青梅见过,还在纳闷,他怎么半点记忆都没有,但等到他一听到暴乱,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七年前湖州大旱,传回雁京说有暴民趁乱闹事,当时他大哥尚在,领命镇压暴乱,而他,也随行其中。
一行八千士兵急行军把本来七日才能到的路程生生压短到了五天。
他还记得,他们到湖州时天已经黑了,可是湖州城中却丝毫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他大哥下令整军一个半时辰等天色更浓时强攻,而他则带着一小队人趁天黑翻进城内先行打探,到时候里应外合。
湖州城内的状况比他想象的要惨得多,烧杀抢掠四个字已经不足以概括,仿佛旱灾断的不是粮食,而是作为人的良知一般。
站在被烧得只剩焦黑的木架的沈府门前,谢行修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杀意已经不可控制了一般。
他还记得沈府的沈涵泽是如何一个清隽和善的任务,他曾在他父亲对战宿罗粮尽之时直接调动当时战场附近十七个粮食铺的存粮送到了营地,这才解决了当时所有士兵将领两日只用过一碗米汤的的困境。
那场战争的胜利,离不开沈涵泽的倾囊相助,他父亲甚至还第一次主动请旨为沈涵泽请了个皇商的名头,还留了沈涵泽在定王府住了大半个月以示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