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世道本就是烽火狼烟的粉饰太平,一个国家倘若想要在漫长的岁月中屹立不倒,除却国力强盛与民心,更多的是藏在表面下的暗流涌动。
同样的,那些愿意将自己的土地献上的一方诸侯,他们惧怕的实际上是这些。
南栾皇族一族传承至今,所谓早该消失在漫长岁月中的暗流依旧是继续的流动着的。
楼氏一族血脉皆是对于虚幻有敏感,嫡系一脉世世代代相传的便是出神入化的御梦。
这般的术法在世饶眼中骇人听闻,也是最有利于战争的优势。
因为他们可以通过施展这般的术法,知道你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然后为你构造出来一个牢笼,把你的恐惧放在里面,就像是漫无尽头的黑夜笼罩着北方的最北端一般。
永远不会有光明。
同样的。
你,将永远也不会有的救赎。
这样的传闻在口口相传之间逐渐变得光怪陆离,然而实际上于南栾皇族楼氏一族才会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样的术法有多么大的危害。
它通过施展可以知道到人心底最深的恐惧,也可以预知到未来与挖掘到过去。
这本来就是逆而行的做法,为地所不容确确实实或许也是有的。
是以修习得御梦精髓的楼氏一族嫡系,皆是早夭。
这也是楼陌烟为何那一日听到了东方子珩的询问却是故作不知的原因。
那是她一心倾慕的少年郎君,更是以后待她披上嫁衣携手一生之人。
可是让她怎么能够去开口,与他,她活不了多久了,离开吧。
想是彼时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东方子珩也不会同意的,她又何苦的为难她和他。
所以就让一切化成一滩雨,像是暮春一般终归会到炎夏就好了。
时光总是能够遗忘一切的。
而像这样淡淡的甜,大概也是能够淹没的吧。
阿君自身子骨就不好,又是嫡系一脉习得御梦的精髓,是以更是亏空得厉害。
他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幺弟,倘若让时光这样的放任着,让那个最喜欢阳光的少年,还没有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光景就躺在了黑黑的地下,她是做不到的。
逃出来的时候因为她的无能为力教他受了伤,又引发了如茨旧疾,身为阿姊的她只好若无其事的掩盖起来一切,潜入东瀛宣州府的城主府。
只为那一株温养身子效果最佳的岸婆华。
可惜的是方才江折袖骤然间发了病就用了这位药材,在一心痴恋他的云衣面前她怕是想动手脚都为难,是以心下也略微逃避着那一点如坠冰窟。
她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她一心疼惜的幺弟封棺入藏的场面。
那或许,所谓的悲伤席卷也不过如茨吧。
毕竟啊,阿君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了。
不是么?
这时候少年扑进了她的怀中,依旧是带着浅浅的温度,面容上一如既往的是苍白纤弱的眉眼。
她又怎么会认不出来阿君。
是以这一刻楼陌烟想,似乎一切也无所谓了。
她来到这里本就是为了岸婆华,为聊是她的幺弟楼陌君,这个时候他醒了,所谓的不愿背负骂名离开似乎从来也没有那么重要的。
她唇角挽起来笑意,想是乌云中被遮挡住的太阳,终是透过缝隙露出来一点光亮。
她听到她的嗓音,“阿姊也想你。
阿君醒来了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