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大街,钟九带着秦挽依来到一条深巷,这里虽然远离闹市,但所处并不偏僻。
深巷尽头,有两扇暗红色木门,颜色有些陈旧,木门上边,有两个铜环。
秦挽依也不问这是哪里,想必是钟九暂时栖身之地。
钟九抬手,用左边铜环敲了两声,用右边铜环敲了三声。
五道声音落下,暗红色木门微微打开一道细缝,里边透射出一抹微光,微光之后有一道黑影。
许是看到外边站着的钟九,屋里的人,打开了木门。
适应了微光之后,秦挽依定睛一看,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头发披散着,映着苍白的脸,有些吓人。
好在有钟九在,秦挽依才勉强站稳了身体。
这大半夜出来吓人,今日又不是万圣节。
只是,越看这人,这人有着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初见这张脸的时候,男子病弱的像根稻草,如今却坚韧不拔地像根石柱一样。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似是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上。
白书辙曾经说过,当初他是为了某人监视某人而呆在沽州,如今看钟九和白书辙的关系,他应该是为了钟九监视钟济潮才在沽州的,甚至没病装病呆在充斥着瘟疫的悬崖,如此看来,为了钟九而冒着性命危险的人,不在少数,据她所知,戚少棋和邢业肯定是,就连孙遥和钟彦凡,到了危险时刻,还是会以钟九为先。
“小姑娘,好久不见啊。”白书辙惊讶过后,微笑着挥了挥手,洒脱中透着不羁。
“是啊,久到我都忘了,看到你,我就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呢。”秦挽依可没有白书辙那么好心情,虽然得了白书辙不少帮助,但沽州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两人在门口就开始针锋相对,钟九摇了摇头。
“不至于吧。”白书辙挠了挠胸口,“我觉得只要有我现身,万事都能死里逃生、化险为夷、一帆风顺……”
“哎,我忽然觉得头怎么隐隐作痛呢。”秦挽依撇开头,靠在钟九的肩膀,揉着太阳穴。
瞥了眼张着口还想滔滔不绝的人,钟九哑然失笑,继而温柔地搂着怀中的人,贴心地道:“依依,头很痛吗,那先进去休息一会儿,等你不痛的时候,再看看是否要叙旧?”
看着两个缠缠绵绵的人,白书辙不乐意了:“喂,阿九,你也太偏心了吧,叙旧是两个人的事情,她想叙旧,我可未必有时间呐。”
然而,两人似乎并没有听到,秦挽依忙不迭地点头。
“这自然最好,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叙旧的,一语带过的事情,特意找个时间叙旧也麻烦。”
“什么?”白书辙一听,怪叫道,“小姑娘,我们的交情,就是一语带过的交情?”
“既如此,那就算了,随你意。”钟九设身处地为秦挽依着想道。
“阿九,这你就不够仗义了,你这是重色轻友,怎么能全听她的意思,好歹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啊。”白书辙插了一句,争辩道。
“这自然更好了。”秦挽依笑眯眯地道。
两人边说话,边绕过挡在门口的白书辙,扬长而去,仿佛完全没有看到白书辙的存在一样,更别说听到他的话。
“喂,我还没有说完呢,你们……”白书辙伸着手,可惜两人已经绕过弯,没了人影,“女人果然是祸水,看你们两个到了最后能不能成事。”
暗红色木门之内,是一座简陋朴素的小院子,微弱的灯光照耀下,院子有些古旧,但没有残败,还能住人。
院子里边有一口小水井,但没有半点水迹,在半明半暗中透着一点怪异,仿佛还能发出呼啸声。
走过之处,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整个院子,虽然还算干净,但总觉得没有人气,冷冰冰的,仿佛没有人生活一样,全然透着一种古怪和诡异。
这种地方,跟钟九的品味实在相差太大,以至于让秦挽依一时难以接受,就算比静湖边的竹楼还小,但只要布局精致,干净整洁,看着就有一种清新的感觉,这才是钟九应该能呆的地方。
迎着屋里的烛火,两人走了进去,屋里小的可怜,只摆着一张八仙桌,三面墙壁上凿有一扇门,只用帘子遮掩着。
方才逃命之时,秦挽依只能傍着钟九,如今只有两个人独处,危险也解除了,没有必要再依靠着他。
“这都入秋了,还挺热的啊。”秦挽依微微扭身,挣脱钟九的搀扶,一边用袖子扇着风,一边东翻翻一边西看看,消除两个人之间的尴尬,钟九也没有说什么。
沽州不欢而散,如今京都见面,能够这么相处,已经不容易了。
他始终还欠她一个解释。
只是,如今想要解释的话,或许也太迟了吧。
秦挽依没有看到钟九一瞬间黯然的神色,也看不到掩藏在面具之下的情绪,而是勘察了一遍地形。
屋里东西两边皆是卧房,卧房虽小,但床铺柜子都有,北边进去是一个小厨房,跟药王谷的厨房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小灶台上边摆着不少小罐,旁边还堆放着几根木头,整个小院子加起来也只有这么三个房间。
“你就一直住在这里吗?”秦挽依不问钟九何时回到京都,也不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不是戚少棋和白书辙他们,还没有资格知道钟九有什么计划,既然回到京都,想必不只是回来游玩参观而已。
“不喜欢这个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