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一听,仿佛泄了气一样,软塌塌地跪在地上,却还维持着最后的镇定,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毁在一件衣服上。
“父皇,儿臣该问的都已经问完了,还望父皇明察。”
即便不用钟九解释,众人也算听明白了,宫女到浣衣局取衣服一事,必定有人在说谎。
倘若嬷嬷说谎也就罢了,倘若宫女说谎,那么东宫看到钟彦凡一事,是否也在说谎呢?
可两人都如此肯定,又是这两人昨日有过接触,怎么可能才过一夜,就截然相反呢?
“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钟彦廷阴沉着一张脸,不仅因为她们说了谎,而是因为她们,他与钟九的打赌,落了下风。
“皇上,肯定是嬷嬷记错了。”宫女临危一乱,反咬一口,“十王爷藏起的那件衣服,一定是从奴婢房间找到的。”
钟流朔从叶天申胸口抽出那件茶色长裙,丢落在宫女和嬷嬷眼前:“回父皇,这件长裙,的确是在宫女房间找到的,看来是嬷嬷在说谎,父皇面前,竟然欺上瞒下,实在罪不容赦,若是任由此等奸险小人继续留在宫里,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人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自然会选择自保为先,压根没有想到自保带来的后果,这也是异常博弈。
嬷嬷一听,这罪名她怎么担当的起,又怎么能任由宫女栽赃自己,当即磕头道:“皇上明察啊,奴婢是无辜的,奴婢从来没有遗漏过一件衣服,这丫头根本没有到过浣衣局,完全是栽赃奴婢。”
“嬷嬷,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宫女怨怒道。
“死丫头,你还敢装无辜,我哪里血口喷人了,是你无中生有污蔑我,明明是你让人给我递了消息还留了银子,只要证明你昨晚来过浣衣局取衣就行了。”嬷嬷叫嚣道。
一时之间,嬷嬷和宫女互相冤枉,不知道谁的话真,谁的话假。
“住嘴,圣上面前,岂容你们两个奴才放肆。”刘贤捏着兰花指,实在看不过去,出口训斥了一句。
宫女和嬷嬷这才醒悟过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又说了什么掉脑袋的话,两人跪在地上,匍匐在地上,颤抖不已。
“父皇,说谎之人的口供,岂可相信,还望父皇明察。”钟九衣袖拂动间,双手交叠于胸前,微微弯腰。
倘若钟彦廷依旧坚信这名宫女的说辞,那么,就是昏聩无能有眼无珠了。
宁可相信下人,也不愿相信自己的手足,这事被人知道了,不是要贻笑大方吗?
钟彦廷顿觉颜面扫地,高声喝道:“来人,将这两个奴才拖下去……”
“父皇,且慢!”钟九适时地阻止了一声。
屡次被钟九打断,钟彦廷眉头深深蹙在一起,双手握紧成拳,从来没有人像今日这般挑战他的忍耐力,挑战他的威严。
“说。”
这一个字,短促而又蕴含力道,说明钟彦廷的忍耐快到极限了。
钟九也没有再放肆,一左一右望了一眼,继而选择了宫女,听方才的话,浣衣局对此事根本一无所知,倒不如这个宫女,隐藏了不少事情。
“你说父皇愿意相信一个服侍主子几年的宫女,还是更愿意相信一个服侍主子三十年的嬷嬷?”钟九的眼眸,带着一丝慈悲之色,“你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女,怎么可能与常年游历在外的和亲王有怨,若是没有不得已的苦衷,想必做不出此等陷害皇族子嗣一事,倘若你就此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了,我可以向父皇求情,保你性命,倘若你还觉得自己有理有据,本王也无能为力了,只能说明你与行刺之人是共犯。”
钟九的话,俨然在提醒众人,一个地位卑微的宫女,怎么可能做得出陷害王爷的大事,一定有人在幕后主使。
然而,即便不用钟九提醒,钟彦廷也知道,此事绝非一个宫女能够策划的。
“奴婢……”宫女嘴唇开开合合,哆哆嗦嗦,仿佛想要抓住最后的机会,可末了,还是紧要嘴唇,只字不提。
“来人,拖下去,打到她们说实话为止。”
“皇上饶命。”
“皇上饶命。”
宫女和嬷嬷一边被拖下去,一边求饶,然而,钟彦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父皇,相信所谓的人证,已经不足为据了。”钟九侃侃而谈,神情冷漠,丝毫没有因为宫女和嬷嬷将面临怎样的酷刑而动容。
“是啊,父皇,这两个奴才,不知道是自己的意图,还是受人指使的,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事情来。”钟流朔别有所指。
两人一唱一和,显得默契十足。
“人证不足为据,那么物证呢,你又当如何解释?”钟彦廷将人证一事一语带过,不想再提丢人现眼之事。
他拿出一块玉佩,捏在手中,正面雕龙反面刻凤,正是遗落在东宫的那块,也是孙雯的那块。
钟彦廷正是仗着玉佩,才敢有恃无恐拿钟彦凡问罪,他就不信,钟九能把物证也毁掉。
然而,钟九的反应,一点都没有慌乱,反而成竹在胸,比起方才还要淡定。
这一次,钟流朔并没有参与任何事情,他也拿捏不住,钟九会如何毁了物证。
“父皇,你确定你手中的那块是真的吗?”
钟彦廷冷笑一声:“笑话,不是真的,难道还是……”
钟九从怀中取出一物,握住一端的红线,轻轻一放,玉佩乍然展现在众人眼前。
玉佩在钟九的手中不停地旋转,一面为龙纹,一面为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