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颇有些不知是好,说来说去,竟又怪着他们夫妻头上,嗫嚅着道:“忻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夫妇害了五弟两个。”
“不是你们害的,但你们知情不报,瞒着父母和我,就是不该。五哥从小到大,哪里吃过那种苦头,让他在大牢里呆上几个月,这……不是要他的命吗?闻氏挑驳是非就罢了,这个我们置五哥不管不顾,难道真如闻氏所说的那样,我们江家不要五哥了?不拿他当自家人?”
沈氏还想驳辩几句,一边的老嬷嬷低声提点道:“大太太还是少说两句,郡主正在气头上呢。你这一句话,她就能说十句。她这性子倒是和老太太一个模样,回头给了她难受,这哭闹起来,老太太还不得护着。”
倒不是怕素妍,而是怕护犊子的虞氏。
万一虞氏也跟着闹腾,他们大房吃不了兜着走。
沈氏觉得正是这个理儿,再不敢说上一字,由得素妍闹。
素妍的年纪,可不比她的两个儿子还小,她是长嫂,何况跟个孩子计较。
沈氏只得忍下。
素妍骂了一阵,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了,又哭又说:“五哥一家呆在大牢里,两个大人便罢了,三个孩子哪里受得了。大牢……是人能呆的地儿么?这一呆就是几个月……”
江书鸿被这大哭大闹的妹子给吓住了,小心翼翼的掏出自己的帕子递过去。
素妍大吼:“谁媳你的帕子。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当大哥的样子?出这么大事,不早些告诉爹娘想办法救人,你倒瞒下了。江书鸿,你这个混蛋!我告诉你,要是我五哥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张双双听到喧哗声,也走了过来,站在院子里头,看素妍指着江书鸿又哭又骂的。
张双双的陪嫁丫头“妈呀”一声,“郡主撒起泼来,真像老太太。”张双双秀眉一挑,眼睛变大,陪嫁丫头再不敢说话,垂下头去。
江传嗣进了院子,见父亲被最幼的妹妹骂得哑口无言,低声道:“忻姑,这事儿你怎怪到我爹头了。”
只一句,素妍却说了一大串,高声道:“你也是个读书人,你的书读到狗肚子去了?一人有难全家帮。要是个个都顾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遇到困难,袖手旁观,还是一家人吗?五哥以前做事是有些不对,可他到底是你五叔。父母不在家,大哥、大嫂就是当家作主的人,我不骂他,我骂谁去?父母回来,他不尽早与爹商量,居然下令府中上下休提此事,我就骂他!”
“江书鸿,你不配做大哥!你一点做大哥的心胸、担当都没有。父母教养我们,常说我们是一家人,相扶相携,才能风雨共度,不能因为遇到一点难事,就把另一个给撇下!”
睦元堂里闹翻了天,远远地都能听到素妍的哭骂声。
如意堂那边,青嬷嬷急急进去,把事给禀报了。
虞氏一听素妍跑去大房骂人了,低呼一声,“快,扶我过去瞧瞧。”虞氏近了睦元堂,只听到素妍的斥骂声,没听到江书鸿的声音,也没听见沈氏的声音。
虞氏看着又哭又骂的女儿,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矜持、仪态,活脱脱就是大街上的市井民妇,要是传扬出去,还不得被人笑话。大家千金,就得有个温雅仪态,心头一急,首先想到的只是素妍的名声,轻呼一声,几步进了小书房,轻声宽慰道:“我的乖女儿,你跟那个混账东西说什么?哎哟,别哭了,快别哭了,这一哭都变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