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礼,孟氏的嫡长兄,而孟氏在孟家未败落前,原是家里的嫡长女,她说的嫡长兄应是她同母所生的兄长。礼儿,她总是这样称呼着小六,小六曾唤“传礼”,这个“礼”字,是孟氏怀念兄长而取的,就算后来小六因五行缺土,易名“传堂”小字“崇礼”,也可唤作“礼儿”。
梁州位于西北重陲之地,素妍若要在那边寻到一个人,说易亦易,只要知道大地方,就能寻到他们。
凌薇在厢房看耀东,拿鸡毛扫他的脸,耀东伸着小手挥了几下,继续阖目又睡,凌薇继续拿鸡毛逗他,不让他睡。如此往复,耀东醒了,面带怒意地看着凌薇。
“耀东啊,都睡大半个时辰了,不能再睡了,起来陪奶奶。”
耀东扁了扁嘴,睡得正香总有痒痒的东西掠过脸颊,很是懊恼,却不会说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凌薇抱他起来,立马扒尿。“你现在睡久了,到了三更天,就该睡不着了。奶奶给你沐浴,泡泡就舒服了。”抱着耀东出了厢房,一边低声哄着耀东,一边往花厅移去,服侍耀东的大丫头跟随身后。
孟氏来了大半日,就看凌薇跑前跑前后的忙着,全围着孩子转。
凌薇也算是苦臼来,如今虽然忙碌,她却过得快乐,毕竟能正大光明地走在阳光,行在大街上,再没有拿她当鬼,再没有孩子说她是“丑婆子”,这些都不是最快乐的,而是她可以与她的儿子生活在一处,听宇文琰唤她“娘”,对于她来说,这就是世间最大的幸福。
素妍拍着巴掌,“耀东,来。娘抱!”
耀东一脸委屈,哭得泪眼汪汪,见有人要抱自己,将头扎在凌薇怀里。凌薇轻声道:“好c!奶奶抱,奶奶抱耀东!我们耀东谁也不让抱,就奶奶抱。”她对服耀东的在丫头道,“牛奶娘还在午睡,唤她起来,世子撒了泡尿,肚子也该饿了。”
大丫头应声,凌薇冲孟氏点头示意,抱着孩子进了偏厅,牛奶娘醒来径直入偏厅给耀东喂奶。
孟氏起身告辞。早知素妍有法子营救她弟弟,就应早些登门相求。“天色不早了,天黑前得赶回庵堂。”
小六如今不在江家,孟氏也不想回江家。
对于她来说,江家不是她的家。那个地方太过冰凉。
素妍道:“我送大三嫂!”
姑嫂二人出了静苑,素妍将她送到二门处,有丫头去唤了孟氏身边的服侍嬷嬷,许久没见,嬷嬷两鬓又多了华发,正与青嬷嬷在琴瑟堂时闲聊。
孟氏停下脚步,立在二门一侧。那里停驻着一辆半成新的马车,一瞧就是从郊外租来的。“素妍,那事儿就劳烦你了。”
她看着外面,原想给孟氏一些钱,孟氏拒绝了。“大三嫂客气!”素妍想到了鸣凤的事,再则孟氏一族当年并无滔天大罪。错的是孟老太爷在德宗皇帝面前替靖王说情,“有了消息我派人通知大三嫂!”
孟氏心下是一波高过一波的欢喜,可她从来都是冷情之人,能喜形于色,于她这样淡漠无波的性子来说已经是极限。“大恩不言谢。过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她裣衽一拜,领着嬷嬷出了二门。
孟氏的马车在摇椅晃着远去,在这烈日的午后,显得孤寂。
白燕轻声问道:“王妃真要帮大三太太?”
素妍道:“我宁愿帮她寻回孟尚钧、孟尚孝,也不愿帮你入天牢见宇文轲母子!”
宇文轲是朝廷钦犯,皇帝是不会放过他的。
素妍不是怕是,而是她对宇文轲母子皆无好感。
白燕面露疑色,“前者可比后者难多了。”
早前,素妍就是这么想的,这才拒绝了孟氏,可孟氏说出来以后,她明白孟氏入天牢除了见宇文轲母子最后一面,只怕还有些事想问个明白。“前者是帮人,后者一个弄不好,却有可能惹来麻烦。”
心结,素妍也有的。
前世的一切,就是她的心魔。那就像一张无形的网,紧紧地将她束缚在其间,越是挣扎,裹着越紧。她想要放开,却是这样的难。
素妍回到琴瑟堂,泡了回香汤,重新换了件素净的衣裳,“把童英唤来,我有事吩咐他去做。”
白燕应声,去喜雨斋请童英。
喜雨斋早前名叫喜雨轩。自新皇宇文轩登基,北齐朝无论是权贵公候还是寻常百姓,为避其名讳,一早取的院落名,但凡带“轩”字的地方都改为斋、楼、阁、苑等字眼。
童英静默地站在花厅里,素妍赐了坐,他正襟端坐在右侧的太师椅上,白燕倒了杯凉茶递给他。
素妍道:“白菲这几日还好吧?”
他低应“还好。”捧着茶杯,“王妃唤属下来有何吩咐?”
素妍将孟氏的事简要说了一遍。
童英是听明白了,素妍是想帮孟氏寻回在梁州发配充军的弟弟。
素妍道:“我想让你设法打听孟尚钧、孟尚孝兄弟二人的下落,至于旁的,我再另想办法。”
原本两件完全不同的事,素妍却搁到一块让孟氏抉择。童英如白燕一般,很是不解地问:“王妃为何不帮孟氏入天牢见宇文轲?”
素妍面露不安,“上回宇文轾派人以孟氏的名义递来书信,当时我一直不解,可今儿她寻到府里,我总觉得那信应该是孟氏写的。”如果真是这样,她还真不能让孟氏去见宇文轲,可是孟氏说不是想救他们,甚至也没提救他们的事,孟氏所求就是见宇文轲母子最后一面,还是为了孟氏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