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门被吱呀推开,已是下午申时。
冬日里,这是一天中最暖、最舒服的时候。
莫毅睁开眼,就看到精神略显委顿的卫青,撑着从床上坐起,关切的问:“可感觉好些了?”
卫青瞪,你怎么抢了我词?”
莫毅爽朗一笑,“因为我觉得自己感觉挺好的。”
少年嘿嘿笑着,关上房门,觉得屋内炭气太重,皱了皱眉,将窗户推开一点换气,然后走到床榻坐下,挤眉弄眼道:“大哥,你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
“如今十里八村的姐姐,都想给你暖被窝哩!”
莫毅正端起手边案上一碗花茶喝着,听到这话,直接喷了出来。
抬手给了少年后脑勺一巴掌,没好气道:“反了你了,敢拿大哥开涮!”
卫青见大哥似乎暂时对婚配之事不感兴趣,心里有些小窃喜,“太好了,大哥现在还不想娶媳妇,也就是说,我那位从未谋面的子夫姐姐还有机会!”
眉飞色舞的揉揉脑袋,转移话题道:“大哥,你和牛道长早就知道小鱼儿是害人的妖怪,打算为民除害,怎么也不提前跟我通通气,好让我有个准备。好家伙,说动手就动手,差点没吓死我!”
莫毅解释道:“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主要是担心你年纪还小,脸上藏不住事儿,被鲶鱼精看出破绽,影响计划实施。”
少年大都骄傲,发现被人蒙在鼓里多会愤懑不已,只觉得自己被人看轻了,但卫青不愧是史书上评价极高的豁达名将,听完大哥的解释,非但没有生气,还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嗯,大哥和牛道长顾虑的对,我要是提前知道了那小鱼儿是残害小花娘娘的坏妖怪,恐怕会忍不住怒目而视,万一被小鱼儿看出问题,可就糟了。”
本以为要安抚少年一番的莫毅,闻言一怔。
他没想到卫青小小年纪就这般通情达理,惭愧道:“唉,最后没想到是我露出了马脚,被鲶鱼精察觉,险些害的你遭遇危险,真是惭愧的很。早知道这样,我就早些告诉你了,还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卫青赶忙摆手:“可别这么说。大哥是在最后关头才露出破绽,哪怕给鲶鱼精察觉,也可以挽救,要是换做我,可能在庙里的时候被它发现了。”
“以后在遇到这种事,大哥只管继续瞒着我便是,不打紧的。”
莫毅笑笑,不再继续自责,有些事情,只需吸取教训,争取下次不犯同样的错误便可,多说无益。
他转移话题道:“卫青,我落水的时间太早,错过了牛道长用阵法绞杀鲶鱼精的好戏,不知道你看到没有?”
卫青挠了挠头,“我也没看到呢,当时我见你被大泥球顶着砸进河里,炸起好大一个水柱,想也没想,就跳进河里了,等再上来的时候,牛道长已经把那鲶鱼精杀了。”
“不过听对岸观战的村民说,当牛道长启动阵法后,有十二个金甲神人破开天幕,降入阵中,跟鲶鱼精打的风云变色,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皮糙肉厚的鲶鱼精杀的形神俱灭。”
莫毅听得直皱眉,心说:“打的风云变色?这是牛道长能闹出的动静吗?”
他还是决定等牛慈玄来了亲自问问,市井传言,只需到第三个人嘴里就能添油加醋到走了样,不靠谱的很。
卫青还发着烧,聊了一会便觉得浑身乏力,莫毅见状忙叫他回去休息。
等少年走了没多久,门外忽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轻柔,仿佛带着三分羞意,三分纯色。
很快,一个软糯婉转的声音在屋外轻轻响起:“莫公子,我能进来吗?牛道长抓来的伤药煎好了。”
莫毅知道来人多半是那位身材极好的有容姑娘,叹了口气,轻声道:“请进。”
心里却暗自腹诽牛慈玄,“你这牛鼻子,明知道我身受内伤,还让身材火辣的姑娘来送药,就不怕我被勾的气血翻腾,伤上加伤,直接吐血三斗?”
房门吱呀推开,身材婀娜的邹有容端着托盘,与寒风艳阳一齐进屋,一时当真春光无限。
莫毅看着一步三颤的二八少女,面带娇憨的袅袅走来,心中暗暗点头,“嗯,这样的姑娘,足够在前世当个网红或者宅男女神了,一定会让无数男人腰酸背痛,两眼无神。”
不过他到底是跟小玉同一屋檐下生活三年多的男人,早已审美疲劳,加之又见过流云宗小仙子董婉,和媚态天成的青丘狐妖母女,免疫力愈发增强,虽不至于古井无波,视凡间颜色如白骨骷髅,却也真没多少心潮澎湃。
笑着道了声谢,莫毅直接端起药碗,一口长气吹凉后,一饮而尽。
邹有容本打算坐下来亲自用汤匙喂药的,方能显出自己身段是多么婀娜,再来个才子佳人小说里的眉目传情,柔情似水,一举将莫公子拿下,羡煞旁人。
不曾想他居然直接把药一口喝干,看着托盘上空荡荡的药碗,邹有容觉得自己受到了锥心一击。
国力强盛的朝代大都民风开放,女子也多敢爱敢恨,不说别的,光是一怒之下,妻子提笔休夫的事情就屡见不鲜。
邹有容见儒家读书人如此不解风情,觉得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瞪榆木疙瘩一眼,直接仰起头转身离去。
关门的声音又响又脆!
莫毅苦笑着耸了耸肩,重新躺下,双手抱在脑后,有些得意的喃喃自语:“这下总不会再有姑娘来打扰我休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