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汤实在太像了,三个毛孩儿只顾喝汤吃肉,没听到母亲的呼唤。
“阿大、阿二……”妇人寻着火光和香气来到寺庙,发现院中不只有三个儿子,还有一帮陌生人,顿时紧张起来。
“女施主,他们三个是你孩子?”空海和尚问。
大和尚身长九尺,铜铃大眼,满脸虬髯,在跳动的火光中宛如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妇人只看一眼,吓得险些昏倒。
“女施主不必惊慌,我乃佛门中人,并非什么歹人。”空海急忙解释。
没曾想听这话,妇人更大惊失色,丢了用手帕包着的半块炊饼,噗通跪倒,死死抱住他的大腿。
“大师,我的孩子不是妖怪,你放过他们吧……阿大,带着你弟弟妹妹快跑!”
正舔着汤碗的三个孩子傻了,眼眸中流露出惊慌的神色,明显不知所措。
顾盼儿反应很快,快步来到妇人身旁柔声安慰:“不必惊慌,空海师傅慈悲为怀,即便是妖怪,也从不轻易打杀,何况你的孩子本就是人,更没有打杀的道理。”
妇人闻言一愣,见说话的是位花容月貌的年轻女子,恐惧感消减许多,但仍是不敢完全相信,“你怎知我的孩子不是妖怪,他们长得……长得……长得不奇怪吗?”
顾盼儿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家公子说了,这世上有种病,名曰‘返祖症’,患了这种病的人,就会像你三个孩子那样浑身长出黑毛。”
“返祖症……返祖症……”妇人喃喃念着这个莫毅随口从“返祖现象”改编而来的病症,突然泪如雨下,“我……我就知道我的孩子不是妖怪,大力哥也不是妖怪……呜呜……”
妇人哭的肝肠寸断,顾盼儿只好示意空海师傅暂时离开,自己拉着温同武一起轻声安慰。
过火对面,三个孩子见母亲哭了,母子连心,急忙哭着跑了过去。
莫毅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叹了口气,让杨柳和兔美给他们母子盛几碗腌肉炒饭过去。
愚昧害人啊……
在顾盼儿和温同武的安慰下,母子四人总算不再哭泣,闻着香气扑鼻的炒饭和羊汤,妇人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来,先吃饭,有什么话啊,等吃饱了再说。”顾盼儿微笑着递过碗筷。
妇人红着脸道声谢,跟孩子们一起飞快的吃起来。
看着妇人干黄枯瘦的脸,满是老茧的手,顾盼儿不难想象她这些年吃了多少苦。
众人吃过晚饭,妇人不好意思的打了个饱嗝。
她已经有很多年没吃这么饱过了,还是过年都未必能吃到的咸肉炒饭配羊汤。
杨柳不愧自称大姐头,对付孩子很有一套。
见有故事要听,便教了三个孩子玩抓沙包的游戏,看着杨柳五只沙包在手上翻转腾挪,三个孩子立刻就沉迷其中。
妇人擦了擦泪,开始向众人讲述她的过去:“十二年前,我嫁给了大力哥……”
原来,十二年前,妇人王己嫁给了同村的刘大力。
两人自小认识,感情极好,婚后男耕女织,日子过得和美。
谁知十年前,随着大儿子刘伯出生,他们二人的生活彻底改变。
刘伯出生时,浑身都有比其他婴儿浓密许多的体毛,起初两人不以为意,村民也没当回事,因为刘大力也是个体毛旺盛,留着络腮胡子的汉子。
儿子随爹,很正常。
谁知长到一岁,刘伯的体毛越来越长,已经活脱脱像个黑猴子,这让村子谣言四起。
有说刘伯是妖怪投了人胎;有说他们夫妻二人的孩子在出生那一刻,就被妖怪给调换了;更有说刘伯是王己跟黑熊精私通生下的小妖孽!
好在刘大力从没怀疑过王己的忠贞。
他有膀子力气,平日农闲时经常练拳,在大骂了一帮嚼舌根的长舌妇后,谣言便被压了下去。
后来王己做摸出一门剃刀刮毛的收益,虽说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敢毁伤,但为了孩子和家里好,她开始隔三差五就帮孩子刮毛。
再抱出来晒太阳,刘伯的样子倒是跟普通孩子差别不大。
可不等村民们接受刘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两年后,二儿子刘仲出生,又是满身黑毛,这让刘氏夫妇手足无措。
更倒霉的是,村长家的小儿子同年不幸得热病夭折。
一时间,全村人都传说是刘大力家的两个妖孽害死了村长家的小儿子,流言蜚语就像风雨欲来前的铅云,再次悄无声息的罩住手足无措的刘大力一家。
然后……村民刘全家的牛病死了……
先死人,再死耕牛,村民们害怕早晚会波及自己,便凑钱请了位游方道士消灾。
连生两个毛孩,刘大力也不禁怀疑家里是不是有妖怪作祟,同时为了不跟村民彻底闹翻,也掏出大半积蓄请道士消灾。
谁知那老道根本是个贪得无厌的骗子,来到村里后,他先打听了一下情况,得知刘大力家生了两个遍体黑毛的孩子,当夜就偷偷来到刘大力家威胁勒索。
“你们夫妇给贫道十贯钱,贫道便另找其他灾祸源头,如果不给,三天后,我便带着村民烧了你们的房子和孩子。”
这是王己转述的原话,说时恨得咬牙切齿。
十贯钱,莫说刘大力已经捐了三贯,就是没捐,也不可能凑得处来。
见刘大力掏不出钱,老道拂袖而去。
夫妇二人提心吊胆的过了三天,只希望老道有嘴没胆,讹诈不成就放弃了,没曾想那老道说到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