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长宁一行便浩浩荡荡离开了邛州。她已经出来三日了,不能再耽搁了。
谢隐谢暗两人被长宁当着周正面留了下来,过了明路自然就不会再被当成盗贼。
自此那日周正得知地牢空了,绵春老人身死,整个人就陷入了一阵巨大的恐惧之中。
再看长宁时,神色藏着深深的恐惧。
他也不是个傻子,昨日这长宁郡主才来的邛州,先是宋烨好了,再是他养在树上的暗卫一个不剩,最后连地牢都出事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要说跟她没关系,那是打死他都不信的。
“这几日下官招待不周,郡主请见谅。”周正弓着身子,口中谦虚道。
这两日他好吃的好用的通通送去了百花榭,现在这么说不外乎是谦虚一下。若是这长宁郡主得趣了,回到上京替他说两句好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理到是这么个理,长宁这两日过的也确实舒坦,但她从不是个顺毛捋的人。
“无事,本郡主对吃住并不挑剔。”
周正本来客套的话被卡在喉中,半响才想起将嘴阖上,讪讪陪笑。
宋烨见状轻声开口:“郡主一路多保重。”
“多谢宋太傅,太傅勿要忘了与世子的约定,尽早回上京吧。”
这话说的周正脸色不太自在,可不就是说给他听的吗?
“烨定当如约而至。”宋烨心中一暖,他知道长宁这是在说给周正听,他是定安王世子的好友,周正若是再想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一切小心。”
长宁点头,也不再多话,转身上了鸾轿。
长宁乘轿离去的身影渐渐缩成一道黑点,宋烨驻足凝视。
他知道,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两日,她是为救他而来。
终其一生,这可能是他离她最近的时候。
周正并没有催促宋烨,只静静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之间却在暗暗观察宋烨的神情。
眼中闪过一缕深思。
“宋大人……您看,要不先进去了?您身体方才痊愈万不可再受寒了。”周正眯着眼,担忧道。
宋烨拉回视线,深深看着周正。
宋烨的目光清澈并无杂念,周正刚与他打交道时还暗笑,这么个愣头青小子,真的敢杀马通明?他可是听说了,马通明的头都快被砍下来了。
这宋烨看上去实在与传闻不符。
可此刻再看宋烨的眼睛,周正却看不清了,那一汪清谭仿佛被陇上一层薄纱。
待周正反映过来,宋烨已经转身绕过了影壁。
“大人,计划是否照旧?”
刘清扬也看出了宋烨的不同,况且这长宁郡主刚走就出事怕是惹人疑窦。
周正捻着胡须,一双小眼闪过迟疑,最终摆手:“罢了,那东西他是找不到的,就饶他一命。”
他从前不知这宋烨与傅殊私交匪浅,现在知道了,也不愿贸然得罪他。
一条命而已,他干脆就做个顺水人情。
“是,那下官吩咐下去。”
刘清扬作了一揖,正要离开。
“等等,将探子都撤了吧,这些天也不必跟着他了。”上一次他养的暗卫折损得七七八八,实在是抽不开人再盯着宋烨了。
“是。”
长宁回到上京已经快要宵禁了。
“这几日劳烦黄副将,裴府就在前面,你们回去吧。”
黄康是宗朝渊借给她的人,她回了上京自然应该立刻归还。
黄康闻言,讪笑道:“哪里哪里,属下没出什么力,实在惭愧。”
想起那一日在地牢,长宁郡主一个人挡在他们面前的架势,黄康实在惭愧不已。
这样女子,若是能与将军结为夫妇多好。
黄康英俊的面孔浮现出一丝笑意。
转念又一想,裴小姐与傅世子的婚事边叹了口气。
“哪里,黄副将请回吧,改日我定备下厚礼,还请黄副将不要推辞。”黄康的为人她很欣赏,虽然不舍,但还是没那么厚的脸皮再向宗朝渊要人。
“是,那属下告退。”黄康抱拳,留下四名抬脚的士兵便转身离开。
裴府。
“咱们走吧。”长宁转身扶着谢七。
谢隐谢暗只是被抓进了地牢,并没受什么苦头。反倒是谢七,那日被绵春老人打伤之后一直恹恹。
“小姐,咱们就这样把宋太傅留在邛州,会不会遇到危险?”谢七不解道,既然已经到了邛州,为何不干脆将宋太傅一起带回来?要是再来一次长生门的刺客,宋太人也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等着她们去邛州救人。
长宁抬脚跨过门栏,朝正在行礼的小厮笑了笑转头回道:“原因有三:一嘛,宋太傅此行的任务还没完成,若是贸然回京恐惹得皇帝不快。二来,周正也不是那么傻的人,明知宋烨与世子关系匪浅还敢动手,刚刚才发生过一次刺杀,我一走又来,明眼人一看便知有鬼。”
谢七听得似懂非懂,长宁叹息一声,谢七虽然外表冷若冰霜。可内里是与花枝一样单纯,但有花枝一个就够了。谢七会武功,若是心再细一点便能让她如有神助,因此她才会细细分析给谢七听。
“不对啊小姐,你方才说原因有三,可这现在。”谢七算了算,肯定道:“才两个啊,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呢?”
最后一个原因……
长宁秀眉微蹙,脑中不自觉想到那黑衣青年,她离开上京这些日子,也不知他得到消息没有。
谢七见长宁久久没有回答,晃着长宁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