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荣青堂呈现一处诡异的安静,仿若山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大哥可要快些考虑,若是药性弱了,我可不保证还会有用。”
长宁挑着眉,似笑非笑。
“你!”
裴青山恶狠狠怒视长宁,若他武功还在,何至于受这等窝囊气!
“大哥是想跟妹妹动手?”
长宁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我劝大哥快点做决定,妹妹快没耐心了。”
裴青山的目光死死黏在瓷瓶上,脑中却还是没拿定主意。
“我数到三,大哥若是还做不了决定,那就只有妹妹帮你做。”
裴青山双目赤红,咬紧牙关。
“一。”二房!
裴青山猛地闭上眼,仿佛这样便能隔绝长宁的声音。
“二。”刘家!
“贱人!”裴青山声音嘶哑,一时情急之下,竟忘了用传音入密。
这声贱人便炸开在荣青堂。
裴正清目光一沉,喝道:“孽障,你在说什么!”
裴青山现在无暇反驳,目光片刻不移。
长宁笑得更欢,抬臂。
握着瓷瓶的手渐渐松开......
“三。”沈玄裔!
“住手!”裴青山急急起身:“我答应。”
见长宁一副果然如此的嚣张模样,裴青山恨不得一掌拍死她。
“父亲,分家吧。”纵使心中再恨,裴青山依旧不得不开口。
裴子书诧异的看着裴青山:“青山,你说什么?”
“分家吧。”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裴青山面色也渐渐缓和下来,这便是他的本能——哪怕身处劣势,可他依然能择最有利的一方。
裴子书深深看着裴青山,他相信青山知道这声分家意味着什么。
即使如此,还是非分不可吗?
裴青山沉沉点头,分家吧。
“既然青山也这样说,那就,分吧。”裴子书知道儿子不打没把握的仗,既然连青山都说了,那他照做便是。
裴正清偏头看着秦氏:“将账本拿来。”
既然事已至此,那便早点分了,以免夜长梦多。
秦氏被今日这一出惊到了,闻言忙不迭将账本交到裴福手中。
裴福弓着身子将账本放到裴正清手边。
裴正清拿起账本细细翻开:“朱雀大街的铺子便分作三份吧,三间首饰铺子加另外公中还有十八万两银子一并归给老二,药庄和城西的庄子给老大,城北的地给老三。”
至于宅子,老大和老二都是有的,那是朝廷置办的。
只有老三,并没官职在身,因此宅子也置着,好在他知道老三这些年也是赚了不少钱的,因此并不担心。
“你们有何异议?”裴正清到底心有不忍。
朱雀大街上的几家首饰铺子是裴家最来钱的买卖,再加上十八万两银子倒也不亏。
既然已经说出口了,裴子书也不扭捏,当下上前:“儿子无异议。”
裴子文倒是无所谓,那药庄还是前些日子长宁弄的,现在给了他也方便。
裴子业是在场唯一听到长宁与裴青山对话的人,因此自然也没异议。
事情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好说了,三人分别上前接过地契。
“既如此,那今日就搬吧。”说完,裴正清顿了顿:“老大和老三不用搬。”
裴子书闻言,一张尚算俊逸的脸胀成了猪肝色。
感情他猜的果然不错,今日这一出还真是冲着他二房来的,好个老不死的东西,竟然偏心至此。
“既如此,那本官便告退了。”裴子书冷哼一声,今日他从这裴家大门出去,来日定有求他的时候,到时候莫怪他不念旧情。
裴正清摆手:“裴大人,好走不送。”
当初五石散的事就伤透了他的心,再加上长宁所言前世老二做的事,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裴子文看了看老父,又看了看二弟,想要劝上两句却被裴子业拉住。
“老三...”
裴子业摇摇头并不开口。
裴子书攥紧地契和银票,拂袖离去。
“这,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老夫人抹着眼泪低声道。
裴正清看着老妻,长长叹了口气。自打五石散的事情后,老妻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辛苦有孙女调养着。
因此今日的事,他并没告诉过老妻,就是怕她承受不住。
裴青山沉默走到长宁面前:“为兄说到做到,也请大妹妹将药拿出来。”
长宁眯着眼,猛地将手中瓷瓶抛出。
裴青山俊脸微沉,堪堪接住瓷瓶,后退一步。
“今天的帐,咱们来日再算,但愿大妹妹能日日得意。”
“承大哥吉言。”长宁看了一眼裴青山软软垂着的左手,好心开口:“大哥哥还是现在就用药吧,我真没骗你,隔久了这药真没用了。”
裴青山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却还是拔开瓷瓶,将瓶中药水一饮而尽。
“呀,怪我。”长宁懊恼道:“这药是外敷的,不是喝的。”
“你!”裴青山恨不得撕烂长宁的脸皮。
“开个玩笑,大哥的手眼下是否有知觉了?”长宁闲闲开口。
裴青山闻言愣住,双手微微握紧,再试着运气。
随即眼中涌上狂喜。
他的手好了!
“看吧,妹妹可没骗大哥。”长宁端起茶盏:“既然手好了,还不速速离去。”
裴青山还沉浸在手伤康复的狂喜中,闻言也不来气,矜持点头后也不行礼便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