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晋生混迹内廷这么多年,哪能看不出眼下宗朝渊的威胁?
可他却仍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苦笑一声道:“都说医者不自医,郡主受伤以后虽然也及时调养过,可终归是落下了病根。今次再次受伤心脉遭受重创,怕是日后也再难好全了。”
宗朝渊闻言,垂眸敛眉。
“罢了,先生开药吧。”良久,宗朝渊才再次开口。
白晋生也不耽搁,提着药箱坐在桌边,提笔写着药方。
腰间和手臂的外伤倒是不难,难就难在长宁的内伤。
当初在醉春楼她便被方超与那突厥细作所伤,今日被狂第打伤的位置正好就在旧时的伤处上。
如此才使得心脉更难恢复。
他唯有先养好外伤,再替长宁慢慢调息内伤。
“这有一味南生花只在南地有,其余的药材御药房便有的。”白晋生将写好的药方交到宗朝渊手中,苦笑道。
他也知道这南生花不易得,南生花花开两季,虽不至于说多少但其却生长在极南之地,周围有瘴毒横行,还有专门守护南生花的火蛇。
可眼下这情况,长宁身体虚弱,唯有南生花的温和能慢慢恢复长宁的心脉。
若是贸然用另外一些虎狼之药,只怕会适得其反。
宗朝渊接过药方,目光在南生花上微微停留:“知道了,这些日子便劳烦白先生暂时住在府中替郡主调养身子了。”
“将军的意思是?”白晋生讷讷道。
“我这就去一趟南地。”
宗朝渊将药方放在桌上,又深深看了长宁一眼:“郡主就拜托给先生了。”
“这,傅世子呢?”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白晋生觉得自己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这长宁郡主不是与傅世子定了亲吗,怎么是宗将军去取药。
宗朝渊目光一闪,师弟?他这些日子太忙了。
“白先生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自然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宗朝渊含笑看着白晋生。
“是。”白晋生也是刚问出口就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这问的什么话。
宗朝渊见白晋生识趣,便不再多言。
此去南地只能秘密出行,宫中出事,现在上京风声鹤唳,他要去南地取药的事落在旁人眼里保不齐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罪。
况且南地,正是他边南军的驻扎之地。
一炷香后,便有快马从边南将军府离去。
话分两头,宁文帝中毒的消息不知从哪里走漏出去,一时之间上京城中人心惶惶。
朝堂之上,沈玄裔与沈玄珩为了争夺辅政之权闹得越来越大。
御花园中,傅殊与沈玄胤相向而坐。
沈玄胤举茶对傅殊道:“这些日子多亏世子了。”
从去年到现在,大宁接二连三的出事,眼下连父皇都出了事。沈玄胤眼看着三哥、五哥为了争权不择手段,心中也满是无奈。
“听闻裴老先生曾约殿下喝茶?”傅殊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异色。
裴家有意扶持沈玄胤他是知道的,前些天他陪裴正清喝茶时也曾听裴正清有意无意提起此事。
沈玄胤闻言苦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世子。”
对于裴正清他自是敬仰的,他也是读书人,只是比旁人幸运些生在了皇家。因此他对裴正清的态度也如当今天下诸学子对裴家的态度一样。
当初远走游学也有极大部分原因是他从父皇的态度中隐隐看出了父皇想要对裴家动手的心思。他虽尊敬裴家,可他也是皇子,无法做到在沈、裴两边选边站,这才决心远走游学的。
“殿下心中是如何想的?”傅殊放下茶盏,眼下隐约可见青色。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对沈玄胤的为人也大致了解些许。此人性情柔和,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确实是比沈玄裔更为合适的储君人选。既然裴家已经找过沈玄胤了,那他也不必再拐弯抹角了。
沈玄胤闻言抬眸细细看了傅殊一眼,听傅殊这意思倒像是真的与裴家站在一处了一样。从前便听说定安王世子傅殊是坚定的中立派,现在看来便是连傅殊也开始行动了。
若是让三哥、五哥知道了,恐怕又会闹腾个没完了。
“世子的意思胤明白,只是胤无心那个位置。”沈玄胤放下茶盏,起身负手走到亭边眺望远方。
这座宫殿,这座城池,这个天下并非他心之所向。
傅殊深深看了沈玄胤一眼,宁文帝的几个皇子中,沈玄胤是最不像他的。纯粹的像一汪清泉,他从沈玄胤眼中竟然真的看不到半分私欲。
这样的人或许会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只可惜他无心帝位。
“殿下可想好了,眼下陛下的身体如何相信殿下心中有数,若无法确立太子便只有暂请摄政。”
傅殊目光沉沉,昨日病榻之前,宁文帝便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有意封傅殊为摄政王。
这可是历朝历代闻所未闻之奇事,还未承袭的世子被封摄政王。
沈玄珩私下没少说宁文帝病糊涂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无人能更改宁文帝的决定,加封的圣旨当日便盖了章,却一直被傅殊按下不发。
可他始终无法一直按着,国不可一日无君。宁文帝病重无法打理朝政,这些天按下的折子都不知凡几了,不能再拖了。
沈玄胤坦然一笑,目光清朗:“请世子接旨摄政,护我大宁基业。”
傅殊放下茶盖,轻轻抿了口茶,慢条斯理道:“既如此,殊定不负圣心。”
沈玄胤确